老頭的面色變得十分明顯,尤其是一看到那個稻草人,他下意識就急退兩步,然後扭頭就想跑,這下是連板車都不要了。
宋天恩豈能讓他如願,幾步就又擋在他的面前,攔了好幾次但看他想跑之心不死,只得又繼續說道:
“跑有用嗎?跟你說實話,你這替身我早給破了,否則我怎麼找到你的,我能找到你,他們也能找到你,你怎麼都跑不掉的,還不如跟我去認罪伏法,說不定鬼還能饒你一命!”
也不知宋天恩這話是不是戳中了他的心思,比起蹲號子,他明顯更怕鬼來找他。
都說疑心生暗鬼,一個人如果開始怕起了虛無縹緲的東西,那他永遠都不會有安寧日子過了。
老頭終於不跑了,他垂頭喪氣的在宋天恩面前蹲了下來,眼睛裡也不住流出淚水,看來這些年顛沛流離的生活也讓他嚐盡苦頭,他似也有萬般委屈,竟然越哭越來勁,到後面都開始嚎啕了。
經過的路人紛紛駐足,宋天恩左右看了一眼,也覺得這不是說話的地方,便就說道:“走吧,找個清靜的地方,不說給我一個交代,你得給自己一個交代。”
老頭接過了宋天恩遞過來的紙巾,胡亂擦了一把後緩了緩,然後就站起身領著宋天恩去他的居所。
那是個破的不能再破的平房,外面堆滿了他收回來的廢品,堆得都有屋頂那麼高了。
裡面就更破了,木板床,木桌椅,因為沒有地方擱東西,髒兮兮的牆面上就掛滿了他生活所需的用品,牙杯牙刷毛巾,鍋碗瓢盆,至於衣服褲子就隨便扔在地上鋪著的幾張報紙上...
這樣的生活可想而知。
宋天恩環顧了一眼,心底裡也在不住嘆息,但一想到那死去的母子三人,又禁不住滿是憤慨,他把稻草人拍在了桌上,然後冷聲道:“說吧!”
老人講起了他的故事。
事業的一帆風順帶來的是精神上的莫大空虛,光是買車,裝修,吃著山珍海味並不能填滿他的慾望。
他羨慕那些生意夥伴身邊都帶著漂亮的秘書,他垂涎那些尚在青春的女人玲瓏有致的身材。
他去買車,售車的經理人露著肉對他媚笑,他去吃飯,畫著精緻妝容的大堂經理親自接待,對他殷勤萬分,從他開始掙了錢之後,他每時每刻都在面臨著誘惑。
那回到家裡有什麼呢?
只有一個日漸老去,脾氣也逐漸變得暴躁的黃臉婆,說的都是鄰里街坊的瑣碎事,掛在嘴邊的全是孩子芝麻大點的屁事,對他,沒有絲毫的關心,只有無盡的抱怨。
所以他出軌了,他的廠裡新招了一個人事部經理,三十不到的年紀十分漂亮,關鍵是嘴甜,一開口老闆前老闆後,甚至還慢慢關心起了他的生活起居。
他動心了,可動心了之後就意味著有了無盡的麻煩。
他的妻子不是蠢人,原本做老師的所以非常敏銳,很快就察覺到了他的出軌,然後就開始了聲嘶力竭的吵鬧。
他不堪忍受這樣的生活想要離婚,那個女人卻仗著自己有些腦子,提前就收集好了他出軌的證據,還要和他打官司,要他淨身出戶。
“憑什麼?錢是我辛苦掙得,她幹了什麼?我願意分給她房子,再給她買一輛車,可她居然要我傾家蕩產!”
宋天恩看著他說起這些依舊赤紅的眼睛,心裡一片冰涼,忍不住就怒道:“那你就能殺了她?還有你的孩子!?你簡直沒有一點人性!”
“不!我沒有!不是我殺的!是萱婕,那個女人,是那個惡毒的女人殺的!我就是一時糊塗才聽了她的慫恿,人也是她殺的,可我說不清楚了啊,我害怕啊,我只能跑,可這一跑就更說不清楚了,我糊塗啊——”
老人說著說著又開始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