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恩跌坐在他身旁,一時也是無言。
都說死亡最可怕的不是到來那一刻,而是等待的過程,但宋天恩卻沒覺得自己有多少恐懼,真深究起來似乎不甘心也只有一點點。
他覺得他這輩子匆匆忙忙的來,然後就是匆匆忙忙的活,沒有選擇過,也沒有地方躲,命運安排他什麼,他就默默的接受了。
打工,還債,打工,還債,他好像到目前為止都是在為了別人而活,更可悲的是,他是因為別人犯下的錯誤才在贖罪。
“張志輝是我的爸爸,我小時候很崇拜他,他經常會給我買玩具,還讓我坐在他肩上,他就託著我到處跟朋友炫耀,說這是我兒子。”
宋天恩鬼使神差的就說起了這些,可能他覺得再不說就沒機會說了,他其實也有萬般委屈,只是從來沒有向誰傾訴過。
“但他是個混蛋。”
柳天音驀地接話了,宋天恩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卻發現她正安安靜靜的看著他。
“對,他是個混蛋...他欠了一屁股債然後就跑了,剩下我和我媽被催債的人欺負,我媽不管多冷的天都得站在車間裡幹活,凍的手上腳上全是凍瘡,她還要給我做飯。”
李程翌也看過來了,兩個剛認識沒多久的新人就一齊聽著他的講述。
宋天恩背靠著牆,其實餓的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但是他把有印象的,開心的不開心的,全都一股腦的倒了出來。
說著說著,他也覺得輕鬆多了,就好像壓在心頭的一塊重石終於落地了一樣。
也許是他的舉動感染了另外兩人,另外兩人也都分別講述起了自己的故事。
李程翌出生普通家庭,但他天生是個親靈異的體質。
小時候飽受其擾,因為他常分不清跟他說話的是人還是鬼,長大後慢慢看不見了,但這木訥孤僻的性子卻是養出來了,他從小到大連一個朋友都沒有順利交上過。
宋天恩聽了教他,說交朋友先要‘推心置腹’就像他剛才做的那樣,李程翌聞言卻是一直看著他,看了一會兒後就是倔強的抿著嘴搖頭。
也不知道他的意思是不願意,還是因為靦腆覺得臊的慌。
到柳天音時,柳天音只是唸了一句詩。
生若浮萍無所依,柳絮無根處處飛。
親不能見恩須斷,三十春盡閻王催。
幾人聽完都是一臉莫名,但她只說這是算命先生給她批的命格,宋天恩還想細問幾句,她卻不再說了,可還是能看出來,她也被勾起了傷心往事。
時間又被空耗過去一些,但這也無益於現在的局面,頂多算是苦中作樂罷了。
幾人都說累了,宋天恩也累了,所以他很快就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他的意識似乎一直在夢境和現實中游離,原本也說不上有多清醒,可他依舊沒有錯過那一聲細微的聲響。
“叮——”
驀地睜眼,他看向了王陽一的身旁,果不其然,剛剛聽到的聲音不是錯覺...
那根針,竟然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