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法隊空曠的大堂內一片寂靜,就連在門外看熱鬧的百姓也齊齊噤聲,寒意從腳跟爬上了後背。
陳肅,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陳妍渾身戰慄,牙齒也在打顫,胸口像是悶著一口氣,她只是微微撐起身體,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濺到那雙蒼白的玉手之上。
她艱難的抬起右手,指著陳肅的側顏,張了張嘴,還來不及發出聲音,視線就逐漸變得模糊。
柳庭的眼眶也紅了,看著已然陷入昏迷的陳妍,用足以讓陳肅聽到的聲音喃喃道:“你讓她今後該如何自處。”
母親早年病逝,哥哥親手殺死了父親……
現在的陳肅之於陳妍,是唯一的親人,也是殺父之仇人。
……
陳府,偌大的靈堂裡,只有蒲團上孤零零跪著的一道單薄的身影。
一張紙錢燃盡的菸灰隨著火焰揚起,如同一隻灰色的冥蝶,一路起舞到了門邊,悄然落下。
非梧跨進門的腳正好落在那張紙錢邊,跟在她身後的還有鳳非池和柳庭。
三人的腳步極輕,心情卻很沉重。
“陳姑娘……”率先開口的居然是鳳非池,“抱歉,你託付的事情恕在下辦不到。”
非梧朝一臉正色的師兄翻了個大白眼,你是來弔唁的還是來撒鹽的。
沉默著從旁邊的香案上取了一疊紙錢,非梧在陳妍身邊的蒲團上跪坐下來,一張一張的往火盆中投放著。
“陳肅……”陳妍早已失去了神采的眼中還是露出了一絲遲疑之色,“死便死了吧。”
語畢,依舊機械的重複著扔紙錢的動作。
三人的到來並沒有讓冷寂的靈堂多出一絲生氣,他們明明已經想好了一肚子安慰的話,在見到女子孱弱的背影之時,又統統如煙般消散。
最後一張紙錢也燃燒殆盡,非梧撐著腿站起來,默默轉身離開。
一隻腳剛跨出門檻,身後就傳來陳妍幽幽的聲音,“非梧姑娘,武者和普通人註定屬於兩個世界嗎?”
非梧張了張嘴,卻不知該怎麼回答。
“你很不同,不是武者,卻也不是普通人,”又是一張紙錢落入火盆中,“若有一天登上無極閣,尋到一對叫華星和華月的孿生兄弟,替我問問他們,為何要恩將仇報,害得我們陳家家破人亡。”
似怨似嘆,如泣如訴。
從陳妍口中聽到“無極閣”三個字,鳳非池的身體一僵,一向冷靜的臉上露出一絲難以掩飾的恨意。
“一定。”
非梧的聲音婉轉,卻如深秋的池水,帶著沁骨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