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回到家這孩子就沒笑過,怎麼偏偏出來了就知道笑了,這是跟誰聊天啊這麼開心,某大男人醋罈子倒了一地。
見她抬頭,詫異的看了自己一眼就趕緊放下手機,聽話的開始大口吃肉,不敢再看手機,秦伯異才滿意了,心道孩子到底是個乖巧的。
只見她把嘴裡塞的滿滿的嚼著,跟只囤糧食的小松鼠一樣,還偷偷往他這邊瞥了一眼,眼睛圓溜溜的緊張又害羞的低頭,模樣可愛膽怯。
秦伯異緩慢的眨了一下眼,心底泛起一絲絲奇異的滿足感。
他突然理解了,為什麼有些父母總是逼著他們的小孩多吃東西。因為看小孩兒吃東西確實有種成就感,還甚至恨不得把好玩好看的東西,通通都塞給她。
秦伯異在某一瞬間,真的在嚴肅的思考是否能在這個世上留下個孩子。
可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李淮音自然不清楚他在想什麼,覺得他一定是嫌棄自己沒有教養,只有努力的吃東西挽回一些好感。
看著看著,秦伯異忽然稍微走了下神,發現她真的太瘦了,渾身就只有骨頭,下巴尖的都能戳死人一樣。
那一夜抱起她,她就跟一片鴻毛似的,那麼輕,那麼冰冷,像從天而降的一片雪花,千千萬萬之中忽然間就出現在眼前,險些就化了,消失了,要他捧著呵護才行。
他都得捧在手上的人,怎麼能讓人再欺負了呢?
李淮音被他幽深的目光盯的渾身發麻,不知道他為什麼盯著自己,就因為給菲菲她們回了幾個字嗎?
秦先生可真小氣。
想起她可能沒錢吃飯,秦伯異不滿的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順便拿起手機,吩咐了人,把一些瑣碎的事情都辦妥當,對她說:“我給你校園繫結的銀行卡里打了些錢,不夠了再問我要,我秘書的電話號碼你記得存起來,有什麼解決不好的問題,都可以找她幫忙,或者直接找我,也可以。”
李淮音抬頭,手機上簡訊嗡的一聲響,她再低頭,螢幕彈出來的一條簡訊上,銀行卡到賬阿拉伯數字五後面跟了六個零……手機突然有了不能承受的重量,手一抖,啪嗒一聲,掉在地上,螢幕整個碎了。
秦伯異見她一臉難以之隱,呆呆的看著他,挑眉道:“不夠?”
據他所知,大學生應該用不了太多錢。
夠!怎麼不夠!五百萬哪能不夠呢?李淮音用力嚥下嘴裡的牛肉,艱難的呼吸,遲疑不決的問:“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好到她感覺自己不值得他這麼對她,因為她還不起。
這幾天她活的跟做夢一樣。
自把他忽然出現,把自己從牢裡救出來開始,命運的這沉重的車輪忽然就偏離了方向,災難一重又一重,可有人替她扛起來了。
給她治傷,給她安慰,幫她解決母親的後事,還有在學校對領導施壓,讓警察局長還她清白,無論哪一件都夠她感激不盡的。
而且今天他沒有讓她默默無聞的回去,而是強硬又霸道的把道理擺在明面上,告訴所有人她就是無辜的,就是要回學校,他名正言順的讓她回到了A大,甚至還給她一個侄女血親無比尊貴的身份。
那麼以後她的一言一行,很可能就代表了秦家人啊!這讓李淮音感覺不太合常理。
正常人哪裡會對一個剛認識不到一個月的人這麼好呢,他這般地位和權勢,圖什麼呢?難道就因為她長得像秦希兒嗎?
秦老夫人的女兒究竟跟她有多像呢,能讓秦先生花下這麼大精力來捧她。只為她能陪著老夫人說說話嗎?
可她也就這麼一個價值了。
果然,秦先生冷下目光,“照顧好老夫人,你值得這個價。”
“哦。”李淮音吃味的點頭,不知道哪裡被戳到了一下,心間酸酸澀澀的,帶著沉重的苦。
她得到的這些,都是從一個叫秦希兒的人,是從一個素未謀面的秦家小姐得來的,不是她自己的。
秦伯異見她低沉順從,眼底有說不出來的苦楚,他蹙了下眉,靠在椅子上,不耐的抱起手臂。
李淮音察覺到他的不愉快,果斷拋棄了那點不值一提的嫉妒。她看著他討好的笑了笑,看到男人深邃的五官猶如希臘昂貴的古代雕像,量身定做的襯衣嚴絲合縫的貼在身上,釦子一顆不落的扣緊,手臂上分明的肌肉輪廓線極為流暢。
他生的肩寬腿長,腰身的位置卻驟然收緊,典型的猿背蜂腰,骨節寬大錯落舒朗,整個人兇悍有力。
如果單看這個男人身體的話,李淮音腦子裡蹦出來以前在網路上見到的一個詞彙:西裝暴徒。
不過因為他五官偏向英俊,眼窩深邃,有幾分英國紳士的味道,恰好高挺鼻樑上的一副金絲邊眼鏡給他帶來了一些斯文感,中和掉了身上與生俱來的暴力壓迫。
可那種高居上位的眼神,會讓你對這隻收斂的兇獸不自覺的臣服。
被這樣的人保護著,會讓人不自覺就像橫著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