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脖子樹上的黑袍人閉著眼,靜靜聆聽著。
聽著聽著,忽然笑了。
笑得很開心。
“真好聽,這些渣滓的哭泣,可比苗疆那些女人的笛聲要好聽多了。”
黑袍人笑著笑著,臉上的笑意開始漸漸消失。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呢?
明明剛從苗疆出來的時候,他只是一個想懸壺濟世的少年蠱醫啊。
什麼時候呢,什麼時候呢,什麼時……
哦。
想起來了。
大概是他去救一個得了瘟疫的村莊那次吧,他記得那次救了好多好多人,約莫得有兩百個人呢。
他明明救了那麼多人。
卻因為一個失誤,用錯了蠱蟲,治死了一個小孩。
結果呢?
遭人唾棄,遭人毆打,遭人辱罵,遭人驅逐……
可是這些唾棄、毆打、辱罵、驅逐他的人,明明都是自己救活的啊?
我明明救了你們那麼多人,僅僅是失誤治死了一個,就要遭到如此對待?
憑什麼。
憑什麼?
憑什麼?!
被踢到在地,被眾多村民圍在一起毆打的少年抱著腦袋,蜷縮在地上,心中不斷詢問著自己。
那天,他第一次用蠱蟲殺人。
殺了全村三百九十二口人,殺了所有自己前些天才救活的人。
斜陽如血,遍地橫屍。
站在血泊之中的那個從苗疆走出的少年蠱醫,低頭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久久無言。
直到第二天的日出,陽光照在地上的血泊之中,讓鮮血泛起猩紅光澤。
那時,他才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
原來救人之手,亦能殺人。
“絕命毒醫!”
忽然,一聲女子厲喝將黑袍人從回憶中喚醒。
他循聲望去。
村口處,是一位穿著暗金重鎧的高大男人,手持一杆雕有金龍紋路的重戟,旁邊還跟著一個青衣女子。
黑袍人笑了笑。
“是你們啊,可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