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察者!”
“九龍劫未啟,入世者,死。”
天光大亮,光亮之中,彷彿有一道驚天刀影,從地平線的盡頭鋪到了另一頭,像一堵圍繞鍾吾古地的光色城牆。
海岸線一明一暗,漫天光彩盡消,活死人、肉白骨、山獸抬頭、禽鳥飛鳴,好似人間終究還是人間,沒有一絲關於此事的變化和記憶。
這便是鍾吾古地詭異不害人的源頭。
……
戚籠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一個夢,夢中,茫茫大雪充塞了天地,山嶽峰巒開始流血,血滲透在雪裡,像一條條不斷蠕動的血蛇,每一座山頭上掛著一隻龍首,龍眼泛白,白的像是在逐漸腐爛。
視野一下子拉伸到十萬丈上空,放眼望去,大地開裂,鍾吾古地化作一片死域。
然後他驚醒,因為他感覺其中最大的一顆龍首,長的有點像自己。
天空上星星閃爍,月亮胖乎乎的,這是一個晴朗的夜晚,山南道很少有這麼幹淨的夜色。
戚籠的記憶,只停留在他斬龍首,被黑潮淹沒,以及在黑潮淹沒的前一瞬間,被一團溫暖的刀光包裹住。
青鸞煞,形容這一刀的風彩。
天煞孤星為男,孤鸞煞星為女,孤鸞之女,性情桀驁不馴,做事有板有眼,說話有理有據,巾幗不讓鬚眉,然命中剋夫,故晚年有怨。
然此刀刀意妙就妙在使刀如情人,借情化煞;正是青鸞不用羞孤影,開匣常如見故人。
開創這一招刀術的定然是一位世間奇女子;傳言竟是真的,‘呂扮男裝女傲侯’,呂閥之主竟真是一女子!
而且這一刀與道真合,已然達到冥冥中不可測的境界,不然也不會借風水神煞轉地勢,把戚籠帶出了老遠,沒被摔死倒是一件稀罕事。
“沒摔死?”
戚籠先是一愣,手掌撐地而起,發現自己比之前至少高了半寸,長髮及腰,體內氣血如大江大河,激流澎湃,但在經脈穴道的調和下,漸漸只剩大珠小珠落玉盤,‘叮叮咚咚’似風鈴,小風、悅耳、淨心。
人體處處空穴,具能聽佛吟唱。
自己什麼時候將‘貝葉庇佛’練至大成了?
按照周子通的說法,煉法是大鍋炒,養法是小粥熬,想要熬到筋如膏、皮似膜,沒有三年不見火候。
除非——
戚籠擰腰,脊椎骨翻卷如龍,粗長黑筋彈起,連帶四周小筋細筋密麻如網、筋結似青黑豌豆,形如妖魔,讓人光是看上去就汗毛倒豎,這是因為手足項背直行附骨之筋向來堅大。
大筋向下,過三關、結於尻、下走髀,中結於內膝、下節於外踝,一左一右,謂之足太陽筋、足少陰筋。
脊椎往上,大筋衝玉枕、過泥丸,一分為二,循臂外關、支溝之次,出臂上兩骨間結於肘,一條結小指、次指之端,謂之手少陽之筋,一條挾乳裡,交太陰,上入腋,結於銳骨,落於小指內測,謂之手少陰之筋。
兩筋交接處分支向上,上曲牙,循耳前,屬目外,上乘頷,結於角。
視線一花,夜色濃郁了許多,耳邊更是多了不少嘈雜聲響。
耳力、目力各漲三倍,空氣中的毛絮、飛舞的蚊蟲,清晰可見,親耳可聞。
遠遠望去,雙臂、雙足、大背、脖頸、後腦勺,幾乎攬括了人體背面的九成筋絡。
落在戚籠的體感中,便好似在‘大’字人形上套了五條彈簧,筋肉一鼓一縮,感覺像是能一跨三丈。
“這種感覺,筋出籠、龍生角,四肢五爪馭龍馬!”
戚籠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震駭,要知道就算自己處於三年前的巔峰期,功夫貫穿足太陽、足少陰、手太陽、手少陰四大筋,距離龍馬合一也差了最深奧的人體變化。
那就是‘龍角’,也就是髮絲鬢角附近的一堆小筋、耳筋,這些無法貫穿煉化,便達不到龍生角的境地。
三年廢武,不僅武境停滯不前,更讓兩條筋力蛻化,如今一朝恢復,並且達到之前都未達到過的圓滿境界,這如何不讓戚籠欣喜若狂。
‘莫非是我斬了龍脈,殘餘的天魂地魄鑽入了我的身體,不然我不會突破極限,而且多了一些古怪的記憶。’
武道上的進步,不僅是身體變化,更是精神上的突破,身心意、精氣神,都要隨之而變;若沒有與龍脈附體,感知短時間內擴大百倍,也很難帶來武道精神的突破。
筋菩薩、骨修羅!
戚籠舔了舔嘴唇,表情有些狂熱:“好,好的很,如此筋骨,我在邊鎮也能有立足之地,看來距離報仇又進了一步。”
筋骨蠕動間,忽然脖子後面微微發硬、微燙,他下意識的一摸,似有紋路,有稜有角,像是——龍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