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燈籠深吸一口氣,摸出一塊玉佩,劣質的像塊河邊的石頭,而楊婆子卻是面色一變,手閃電一般把玉佩叼來。
“你家老頭子跟我半輩子交情就換來這玩意,你可不要後悔!”
“老爺子要是知道我找到九龍藏的線索,怕是嘴都笑的咧開花了,”照燈籠哼哼道。
“好!”
楊婆子一拍桌面,斷然道:“自此之後,你照家和我楊家,斷絕香火情分,日後無論誰家遭了難,兩不相幫!”
“這買訊息的第一人,便是李府白三孃的總管,趙黑。”
“是趙黑,不是白三娘?”
照燈籠立刻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在黑行買訊息,向來只有實名實姓,沒讓人代買的說法。
“是趙黑,不是白三娘,這就有意思了,白三娘讓趙黑打聽的,還是說……”
照燈籠忽然面色一變,“不對,黑行的規矩,要麼在本地待上十年,成了‘自己人’,要麼在本地有直系親屬,白三娘嫁過來不過五年,她可以靠李伏威獲得資格,他趙黑又憑什麼?”
楊婆子怪兮兮的一笑:“誰跟你說,趙黑是陪嫁來的?”
“第二個,便是紅姑紅三娘子,山北道那個著名的大商人,她在各地黑行下了高額花紅,一旦有跟赤身黨魁首有關的訊息,願花重金購買。”
“也是因為她給的提示,我們才知道,這麼一個小小的綠林標記,居然有這麼大來頭。”
“還有一個是誰?”
楊婆子陰慘慘的湊了過來,“還有一個,嘿嘿嘿,是個死人……”
照燈籠走後,陰沉的堂子上,只有楊婆子一人‘叭叭叭’的抽著水煙,間歇有生嫩的嗚咽聲,越抽越急,白煙硬是抽出了綠霧,霧氣中,楊婆子的右眼忽然詭異的反轉了三圈,眼珠子漸漸鼓出眼皮子,‘噗’的一聲輕響,一隻烏鴉‘呱呱呱’的從霧氣中飛出,嘴裡叼著一顆血泡子。
楊婆子痛的滿地打滾。
“殺千刀的照老鬼,要不是老婆子年輕誤事,給你帶了頂綠帽子,誰管這小鬼頭的死活,啊啊啊啊啊,痛死老婆子了……”
白江的一條上游支流叫落魄澗,以水勢湍急而知名,戚籠與赤羅剎等人分離後,便陷入了一種奇異的‘大解脫’狀態中,隨著直覺而行,恍恍惚惚便到了這裡。
他自四歲摸刀,當了麻匪後,刀便再也沒放下過,然而藉著赤羅剎被殺的契機,他把麻匪的刀術全數斬了出來,渾身酥酥融融,像是每一道毛孔中,都掛著一顆水珠子,一呼,搖搖欲墜,一吸,再在皮層之間轉來轉去。
而身子表面,原本清晰的青菩薩紋路漸漸暗淡,反倒是菩薩腳下的蓮花越發清晰。
青蓮所在部位為髖部,後印命門,前頂肚臍,中藏腎,是拳術發力的一箇中轉站,很少有拳法的吞吐不透過這一部位,當初戚籠所受腰傷就在這一圈中。
蓮花是人體的筋絡所化,在髖骨附近,由篡筋、包骨筋、連帶筋、通筋各五六條組成,彼此糾纏團繞,包住這下丹田所在之處。
而戚籠此時心思無比通透,放下過去,腦子一下子就放開了,恍惚間,血水如溪流,從筋肉瀑布順流而下,在大小關節血道中越滾越大,漸成巨流。
血氣相融亦相化,熱血滾翻之中,直接逼出一股丹田氣提到胎元,向後到命門,再下行經過真關、仙骨、尾閭、陰竅回到丹田一圈。
這一圈一下,整個人都通透了,身子飄飄然,腳步使的不用勁一般,渾身毛孔蒸騰著霧氣,精氣神吐納,體呼吸。
戚籠一隻腳踏入水澗中,瞬間,沉重的水壓蓋頂、罩身,徹骨涼意在一剎那透體入骨,毛孔瘋狂收縮,而骨盆一代受此刺激,筋絡蠕動更快,像是一朵火蓮綻放,剎那間面板表面泛紅滾血,水火交加,滿空水珠‘嗤’的一聲蒸出滾滾熱霧。
體內酷熱似火宅,體外嚴寒似利刃。
戚籠這一坐,便是一座須彌山。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