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掌櫃打扮的中年人急匆匆出現在包廂門口,目光一掃,面色一變,朝著戚籠微微一躬。
“你們吃著,我去給你們加兩菜。”
戚籠走後,小乞丐中的一個才悶聲道:“癩子哥,這人來歷不清,看上去很危險,關係走太近不好。”
“蠢貨!照大哥是什麼人,那可是標準的千金一諾大豪傑,他託付的人能有假,”癩小三掃了一眼幾個婢女,小聲道:“聽說最近要打仗,城裡徵兵,萬一把我們拉過去做炮灰怎麼辦,多個人脈多條路。”
然後他又掃了一眼桌面上的燜白鱔、豆豉黃魚、罈子肉、醬油蹄膀、烤全羊,重重嚥了一口吐沫。
“最重要的是,這麼多好吃的,它不香麼。”
另一間上等間中,掌櫃的躬著身子,口中唸叨‘勞駕’,從戚籠手中接過一張八角牌。
這牌子極豪奢,通體純金,上紋蜘蛛,每一支蛛腳上踩著一顆寶石,祖母綠、瑪瑙、紫水晶、琥珀應有盡有,蜘蛛網是用銀線勾勒上去的;令牌反面同樣是一隻紫色蜘蛛,蜘蛛頭上鑲嵌一顆百金難求的血玉,藉著光線反射,可以隱約看到血玉中有一道麋鹿幻影。
‘那日’在古國文字的意思是高貴的麋鹿,同樣代表著‘蜘蛛貴族’十三支直系血脈之一。
掌櫃的反覆摩梭著八角牌,鄭重其事的還了回去,躬身。雙手交叉、小拇指翹起,“爪僕人凌九牙見過主人。”
“有這令牌的便是你主人嗎?”戚籠饒有興致的打量著令牌,他把那日·喜救出城,那日·喜給了他這塊令牌,並告訴他,這能驅使‘蜘蛛貴族’在各地的一些人脈,是他最珍貴的寶物。
“是,每一個血脈傳承者一輩子只能有一塊令牌,擁有這塊令牌便代表著蜘蛛貴族的友誼,”凌九牙肅然道:“這在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種投資,是對於一些有潛力人物的極端看好,不僅是其本人,這一系血脈中的其它‘蜘蛛貴族’,都會給予一定程度的幫助。”
戚籠揚眉,想了一會兒,道:“我要的東西你準備好了麼?”
“是,”凌九牙鄭重其事的取來一盒子,將之開啟:“黑蟲草、五毒花、紅顏枯萎果、子母斷魂根、黑風葉、甜心苦菊……”
戚籠看著盒子中或鮮豔欲滴、或枯老如樹根,花花綠綠跟蛇皮一樣的果子,又或者單純只是一株‘雜草’,一共幾十株,每一株都讓戚籠武人的本能瘋狂的警戒著,這其中的任何一株,都是致命劇毒之物,。
“真的配出噬魂丹?”
“是,藥師已經偷偷送入城,最晚七日。”
戚籠關上盒子,長長吐了口氣,復又莞爾一笑:“居然真有此物,你們有錢人真會玩。”
這‘噬魂丹’是戚籠打家劫舍時聽過的傳聞,豪奢人家的家主子歸西之前,總擔憂著兒女不孝、小妾奪權、或者內賊引外盜,把王家變成李家這一類事,不知哪位擔憂身後事的老富豪腦袋一拍,想了這一奇妙主意,花了巨資,研究出這丹丸。
這丹丸由種種劇毒混合而成,毒性相沖,反倒成了大補之物,更關鍵的是,此藥丸能讓人陷入‘假死’狀態,劇毒甚至能使‘屍體’發出腐爛之氣,沒有一絲破綻,連道人的驗魂術都查不出;然後七日一過,毒性轉成補身之物,唉~我又活過來了!
兒女不孝,家產分贓不均,老爺子扛起棺材板來揍你們。
小妾勾人,老子拉你和姦夫一塊去陰間作伴。
家產被人惦記,你要不要跟我這種老狐狸比一比手腕。
這丹藥自然不是將死之人才能服用,正常人服之立斃,斃後重生,一點副作用都沒有,跟睡了一場好覺似的,忒精神。
戚籠之所以記的那麼清楚,就是因為當麻匪的時候,幫大戶人家爭過家產,明明家主孫兒年幼,內有仗勢婆姨,外有強人惦記,家中產業更是岌岌可危。
但這般狀況,小孫兒卻總能化險為夷,明爭暗鬥更是屢佔上風,最後關鍵時刻,找關係請動了赤身賊,把各路敵人一口氣砍了個精光。
正當一群麻匪琢磨著要不要將計就計,再撈它一票的時候,老人家直接推棺而出,帶著幾路豪強把他們這些麻匪給圍了,最後經過一番友好而和諧的商務談判後,鼎鼎大名的赤身黨,為數不多的只收了一次成本價出場費。
“有錢人真他媽心黑,居然還想著黑吃黑吃黑!”
當時一群老麻匪憤憤不平的罵了一路,這讓戚籠記憶猶新。
不過好似自那時起,火葬就在鍾吾古地流行了起來。
戚籠摸了摸下巴,‘老爺子想走就能走的了了?做徒弟的這就送你歸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