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哪怕沒有妖皇地位,我依舊可以做妖皇能做的事,”重明兒眼神中閃爍著灼灼烈焰,“這方天地依舊需要希望!”
“希望不在天地身上,而是在人身上吧,”戚籠反問。
“所以我才來東荒之地,希望用我的法子,重新調和人道,給千萬妖眾,尋一條生路。”
“純粹的理想主義者,”戚籠感慨,“你跟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
“只是我還是不知道你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重明兒抬頭看了看天空,輕輕道:“天地間,有著無數的氣運在流轉,有些氣運,伴隨著戰爭與毀滅,有些氣運,則包含著生機與希望;真神想要做的,是把這些氣運全部提取,去融入祂們的大道之中,去提升祂們未來的神仙業位,而我想做的,便是將這些美好的、生機勃勃的氣運,留在這鐘吾之地。”
“哦?”戚籠揚眉,“你這句話,還真是頗為危險啊。”
“譬如接下來必然發生的大戰,千萬數量的東荒妖族和人族的大戰,便能凝出一道先天殺戮之氣,無論是陳國、中山國背後的真神,還是七府背後的真神,祂們都樂於見到這一幕,而我想阻止它的誕生。”
“這不大可能吧,”戚籠揚眉,兩族之間,新仇舊恨綿延數百年,再加上雙方的高層,乃至於幕後真神的推波助瀾,早已如同燒開的沸水,揚湯止沸有什麼用。
“不,是有可能的,只要照家後人與我一同出手,用人道的手段,將東荒大草原的氣運與七大督護府的氣運連成一片,這樣一來,真神們就提取不了那道先天殺戮之氣,戰爭規模自然就有縮小的可能。”
“原來你是想虎口奪食,只是,這跟照燈籠有什麼關係?”
戚籠雖然疑惑,但卻莫名的想到了陰陽人道的說法,那陽人道莫非真是照家先祖?
誰知重明兒表情異樣的道:“七大督護府自稱鍾吾正統,視關內人為異類,視妖族為蠻夷,視另兩國為叛黨,三百多年來,氣運如火如荼,就算以我的眼光,其陣勢、術法、兵馬、規模、制度法度,也已經有古國的五分規模。”
“但戚先生恐怕不知道吧,這些七府中人,其實並不是鍾吾遺民,而是唐人後代,確切的說,是亡國七災之首,照敦煌帶來的那一支唐人後裔。”
“啊!?”戚籠被這個訊息驚住了,還有這種操作?
“以鍾吾人的眼光來看,這些人與真神合謀,懷我國國運,吞我族氣運,寄居鍾吾百姓之上,作威作福,這類人簡直是魔頭中的魔頭,不殺之不得解恨。”
“但在照敦煌的眼中,這一支唐人後裔跋山涉水,篳路藍縷,一路九死一生來到這域外仙境,並且在土著的重重圍剿下,掙得一片容身之地,這是人道。”
“換做是戚先生你,你會怎麼做?”
“屁股決定腦袋,腦袋決定做法,”戚籠毫不猶豫的道。
“沒錯,對於我們來說,他們是邪魔,而對於他們來說,我們未嘗不是寄生在這片小天地中的寄生蟲,我們都是人道,但我們的目標截然相反,兩種人道之力重重撞在了一起。”
“你們輸了。”
“是,”重明兒苦澀的道:“鍾吾氣運被一分為二,關內人不如豬狗,關外人視作妖邪,唯獨這些唐人後裔,竊據正統,並在那些真神的幫助下,享三百年香火國祚。”
“這可真是無法化解的仇怨,而且到最後,雙方高層應該都知道了吧,”戚籠輕輕道,“但是你們已經無法收手了。”
“沒錯,就算是號稱聖人的照敦煌,也不可能讓唐人後裔讓出用鮮血生命開闢出的土地,所以晚年他瘋了。”
“瘋了?”
“他甚至告訴他的後人,自己是古國正統,一切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幫助古國,並向替古國復仇,甚至暗地裡組織勢力,向七府上層復仇,最後,他接二連三的舉動,引發了眾神的怒火,他和他的後人,被流放了出去,並且終生不被允許踏入七府之地。”
“怪不得照燈籠以為他祖宗是唱戲的,還專混下九流,原來原因出在這裡。”
“但事實上,他只是在裝瘋賣傻,或者說,只瘋了一半,我曾見過他最後一面,他告訴我一個計劃,這個計劃是仿照上古大聖驅逐天帝的手段,這個手段是——絕地天通!”
“他想驅逐所有真神?”戚籠露出感興趣的眼神,“這個計劃,有點意思哦。”
重明兒見戚籠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難得閃過一絲惱怒,深吸一口氣,道:“但事實上,這是不可能的,或者說,當年或許還有幾分機會,但在真神全力入侵的現在,這已是幾乎不可能完成的目標了,不過盡人事,聽天命而已。”
“而且我懷疑,照家後人,現在已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