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輕靈的聲音響起,聲音之中,彷彿蘊含著讓人心靈平靜的力量,少女身上到處亂爬的血絲隨著聲音,居然緩緩褪了回去。
“誰!?”刀疤仙家驚疑不定,目光鎖定在不遠處一座楓樹山頭,火紅色的楓葉隨風舞動,一個面目英俊的白衣僧人走了出來,露齒一笑,顯出四十顆白牙。
白衣、紅葉、僧人。
這一幕永遠的烙印在少女的記憶中。
“人道早已滅絕了!”刀疤仙家眼珠之中,再次射出無窮的血絲。
然而白衣僧人雙手合十,平心靜氣,下一刻,淡淡的光亮從其掌心生出,不霸道,不強勢,充滿了溫暖。
外神百無禁忌的力量在這股光芒之下,飛快的潰敗;這仙家再也忍不住那種寧靜的感覺,渾身血絲直接從仙軀中擠出,飛向天中的裂縫,足足過了一個時辰,這些血絲才算是散了個乾淨。
“你、你是誰?”愚公雖然眼盲,但從對方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種類似於人道的強大力量。
“我麼,”白衣僧人看向樹上落下的一片紅葉,輕輕道:“就叫我一葉吧。”
火光‘噼噼啪啪’的炸著,一處山洞中,一葉和尚燒著火,少女悄悄的打量著,而愚公則對對方的出身仍舊有懷疑。
“大雷音寺的和尚在人皇紀中,不是早就被天帝給剿了麼?你是大雷音寺的餘孽?”
“誰說當和尚只能當大雷音寺的和尚,”一葉笑道:“我就不能自開一門嗎?”
“你不是大雷音寺出身?那你是哪裡來的?”
愚公十分疑心,因為在清剿人皇餘孽的過程中,很多上界邪仙會假扮人族,獲取他們的信任,而這很容易成功,因為人皇紀追求肉身得道,那些仙人的前身同樣是人族。
“這個故事說起來就很漫長了,”紅葉笑道:“你就當我是一個異世界的旅客吧。”
“你若不放心,現在離開便是。”
愚公沉默了,沒有對方的幫助,他和同族的少女很可能活不過明天。
少女輕輕拽了拽紅葉的衣角,遞過一個烤紅薯,然後嚥了一口口水,很顯然,她也很想吃。
一葉結過,白玉一般的手指也不怕燙,輕輕將紅薯皮剝下,然後重又遞了回去。
“你們現在有什麼打算?”
愚公眼中閃過一絲迷茫,打算?現在還能有什麼打算呢,自己族人的避難所都被天庭給毀了,除了自己和少女,開山一族,真的還有人嗎?
人皇領袖一一戰死沙場,這人間,還有救嗎?
“若是沒有去向,不如我們結伴而行吧。”
一葉和尚笑著摸了摸少女的腦袋,“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咯,我叫開山廣宏!”光頭少女小臉一紅,瞥過眼神,小聲道。
“廣宏,很有佛性的名字,”一葉和尚看向愚公,笑道:“你若是覺的我是天庭奸細,隨時都可以離開,如何?”
愚公沉吟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這一走,便是一百年。
自從人皇伐天失敗,其手下便成了天庭通緝榜的常客,開山愚公與開山廣宏不得不到處逃難,躲避天庭的追殺,同時在這個過程中尋找其它人族的線索。
這是極其痛苦與艱難的一段時間,哪怕心性如磐石的愚公,有無數次都差點堅持不下來,天庭日夜不休的追殺還在其次,更重要的是,每當見到希望之時,迎接他們的更多是絕望。
上古人族數量眾多,分佈在各地,便是天庭仙家齊出,一時半會也剿滅不完,所以他們想到了一個個惡毒的主意,天災、汙染、天工戰器、抽乾天地之氣、滅絕、屠殺。
每當他們千辛萬苦,找到了一個希望之地時,迎接他們的,只剩下累累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