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魚兒一愣,道:“那大人眼中有什麼?”
“有一種難以理解的執念,這種人是天煞孤星,你跟著他,恐怕不一定有好事。”
見姜魚兒皺眉,那蚌精輕笑道:“我並沒有辱罵你家大人的意思,只是你知道嗎,我力求上界的最大原因,便是孤獨,深海萬載,在我有意識起,便是黑暗一片,修練是讓我擺脫黑暗的唯一辦法,而破殼飛昇,則是唯一離開大海的手段;而換做你家大人,恐怕會甘之如飴吧。”
“前輩似乎沒有怨氣?”姜魚兒疑惑道,換做是他,萬載苦修毀於一旦,不說怨氣沖天,也是心念難平。
“我是大海精靈,雖然在海底不能動彈,但是知道的訊息卻很多,別的不說,這西海之內,道法高深的修士,人族佔了九成,而像是我等海中妖物得道的機率,卻是十不存一。”
“是人族修士殘忍?倒也未必,易位相處,我們妖族殘暴也不會遜色對方,是我妖族天賦低下?你需明白,從上古流傳下來的大神通,基本都是妖族手段。”
“那、那是為什麼?”
“因為劫數?”老蚌精聲音漸漸變的陰沉:“脫殼是劫、化形是劫、凝丹是劫、橫骨是劫,成道更是劫中劫!”
“老天待我們何其苛刻,若是人族劫數是一,那麼我妖族劫數便是十,就算闖過千難萬險得道,能得到什麼?散仙排名第七十六等,妖仙排名第七十三等,何其苛刻,何其苛刻!”
“為什麼?”姜魚兒下意識的問,他聽戚籠說過,天道無親、無善、無我,不可能偏袒人族而厭惡妖族。
“哼,還能因為什麼,因為這個世上先有妖后有人,因為上界那些大人物後來居上,卻要趕盡殺絕,它們生怕位子坐的不穩呢!”
“神、神仙不是永恆自在、長生不老的嗎?”
“神仙也是人坐的,但是天帝可不是?”蚌精奇異的笑道:“孩子,你猜猜看,上古第一任天帝是人是妖?”
姜魚兒嚇了一大跳,好半晌,才結結巴巴道:“難不成,那位也是我們妖族?”
“孩子,你還小,等你越來越大,經歷的越多,便越會憤懣,到了那時,你會怎樣選?”
姜魚兒很想說自己會改變這個世道,但是他說不出口,這大千世界的巔峰高手,七真、五首、三尊,無一不是人族,滿天神佛,更是如此。
這份力量太大,大到他連想都不敢想。
“世間萬物,有靈者皆為妖,人與妖,究竟有什麼不同?要享受如此不公平的待遇!”
“慢慢想,彆著急,慢慢想,孩子,”蚌精似是看出姜魚兒的念頭,巨大蚌殼緩緩開合,淡淡瑩光微露,“這些人族修士都說我的一身精華是萬年蚌珠,哼,蚌珠是什麼,不就是我的一道分身麼,那算什麼,孩子,你過來,我這萬年感悟其實烙印在這殼上,如今我傳給你,希望你不要倒我的覆轍,也希望你能最終找到一條路來。”
熒光越來越亮,最終徹底包裹住姜魚兒的身影。
……
天地渾沌如雞子,元始生其中。萬八千歲,天地開闢,陽清為天,陰濁為地。元始在其中,一日九變,神於天,聖於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元始日長一丈,如此萬八千歲。天數極高,地數極深,元始極長。後乃有三皇。數起於一,立於三,成於五,盛於七,處於九,故天去地九萬里——《三五曆紀》(有更改)
帝氣本不該出現在戚籠這種層次的手上,也根本無法動用;事實上,能借助三四成的帝氣,演化出‘斬仙葫蘆’這種大神通,已經是極限中的極限了。
然而偶爾得到的‘靈空煙霧’,那一絲絲九聖元識的力量與之交爻,卻產生了一種奇異的變化。
混沌之中,黑白二氣在精神世界之中鼓盪,地火風水隱現,然後黑白二氣雖然依舊混淆,但是混沌卻在生長,後天建木大道所化的天柱也開始節節高漲。
傳說之中,天柱九萬里長,而精神世界中的天柱有九萬丈,而隨著混沌變大,天柱漸漸長至一萬丈。
一萬丈後,地火風水齊湧,合煉天柱,天柱青光大亮,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從戚籠心中生出,那是一種後天根本不存在的感悟。
這是——先天五行中的先天木光!
同時,天柱中間的那節藤蔓的盡頭,除了斬仙葫蘆外,一顆木食緩緩誕生。
一劫真神,成矣。
戚籠睜開眼,眼中青光一閃,緩緩吐了口氣,激盪風雲。
‘原來如此,天柱是這麼回事,劫數是這麼回事。’
戚籠一直以為,天柱是撐天立地的存在,是防止天地合攏的力量,其實完全搞反了,天柱是天地間的某種力量所化,其目的不是防止天地合攏,而是防止天地徹底分離——天高無窮丈,地遠無窮丈,若無天柱,便是這個結局。
而真神劫數,也未必需要闖入一個小千世界,動盪整個世界來演化大道。
真神的劫數,也可以自己演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