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連著下了好幾天,支流水位持續上漲,眼看著又快要突破警戒線了。
林明遠無法,帶著州府調撥的人手和縣衙的衙衛,分頭組織下游村落的居民撤離。
說起來,林明遠還是因為反對廢后才被貶官來這的,陸綺雲坐在縣衙屋頂上,遠遠地看著在雨中疾行,渾身溼透的林大人。
她在縣衙待了幾天,只要她想,任何人都發覺不了。
林明遠是個好官,卻並不擅長治理水患,知州不把京城被貶的官員放在眼裡,面上客套熱情,開口要銀兩物資和人手的時候就犯難。
林明遠在那碰了不少軟釘子。
奏摺寫了一封又一封,不過周奕辰現在自顧不暇,肯定沒心思理會復州。
復州年年都有水患,報到朝堂上時無非就一兩句話,畢竟山遙路遠,廟堂之高。
撤離是林明遠能做到的最好的舉措了。
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撤離意味著流離失所,意味著無依無靠,沒到最後一刻百姓就不會輕易離開。
修補的堤壩沒能堅持太久,洪水再次決堤。
低窪地很快被吞沒,村名奔走相告,通往縣城的道路堵塞擁擠起來,西面幾個村落的居民都帶著細軟家當擠在撤離得隊伍裡。
衙衛累得幾宿沒閤眼,林明遠文弱的身板也經不住折騰的病倒了。
雨仍未停,洪水來勢兇猛,西邊的積水已經漲到成年男子脖頸的位置。
撤離隊伍越來越長,食物短缺,人心惶惶。
土地祠被淹了,她必須得去一趟看看情況,沿途順路帶了些掉隊的老弱婦孺,有從白家村逃難來的,陸綺雲順口問她有沒有見到二丫。
老婦搖頭。
另一個半大孩子小聲道:“秀嬸家的……”
老婦這才一拍腦袋,“哦!秀嬸家的丫頭啊,那孩子苦命從小沒了娘,又攤上了造孽的爹……”
老婦囉裡囉嗦地扯遠了,陸綺雲靜靜聽著,難得的想起茯苓了,茯苓在皇陵陪替身,應該挺悶的吧。
“老婆子是最後一批逃出來的,我記著丫頭還守著他爹呢,他爹走不動道,又不聽勸,衙門來人的時候鬧死鬧活的……”
她們逃出時,水已經淹到胸口了,丫頭怕是沒救了。
一行人靜默下來,看看陸綺雲,囁喏著沒能開口問她與二丫的關係。
二丫若是有這門富貴的親戚,她爹肯定早叫嚷的村裡人盡皆知了。
陸綺雲說:“前面不遠就是安置點,你們可以過去休整,找找親人。”
想了想,陸綺雲拿了袋饅頭乾糧,“你們收好。”
幾人吞了吞口水,舔了下唇,連連道謝。
乾糧比銀子有用多了,她還沒辟穀,無法修煉時也需要進食,為了避免上回的尷尬情況,往鐲子裡存了些食物。
吸收了鐲子裡的靈石,靈力恢復了四成左右。
有了前車之鑑,對每一分靈力都精打細算,幾番下來,對靈力掌控更自如了。
淡淡的靈力發出柔和的光暈包裹住雙腿,陸綺雲輕點足尖,在積水中行走。
一眼望去,只能看到地勢高的屋頂,廢木板,木桶,稻草等漂在水面上,有時還能看到溺水的屍體,或是爬到屋頂呼救的人。
救人很浪費時間,這裡離安置點又遠,在水中行走需要藉助靈力,再來回幾趟又得無功而返。
糾結了一瞬,她一鼓作氣往土地祠去。
土地祠已經完全淹沒在洪水中。
潛入水中尋著靈力有波瀾的方向去,積水渾濁,視線不佳,好一會她才看到又被沖塌半邊的土地祠。
靈力緩緩放出去。
“嗷——”
地底深處,一道虎嘯應聲響起。
“林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