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聊了聊,指點她們一些修行上的事,陸綺雲問起傅青,聽鈴蘭吐槽說是被仙門守衛打擊到,為了提升實力四處歷練去了。
陸府庭院中,蕭姝娘手持杏花立於湖畔,陸文棟提筆作畫,茯苓在一旁磨墨洗筆。
陸綺雲輕咳一聲,然後飄然站於蕭妹娘身側,朝陸文棟和獲苓彎眸一笑:“常聽娘誇爹畫技一絕,今兒我是來得巧了,正好蹭上一幅。”
女兒一入定就是一年多,蕭姝娘那時才切實體會到仙凡之別。乍一見她又驚又喜,聽得她說的話又是哭笑不得,含羞帶怒嗔道:“說得多可憐見兒的,再說了,我何時誇他畫技了?”
剛緩過激動的情緒,陸文棟看到茯苓怪叫著朝女兒撲過去,頓時頭疼的按按眉心,無可奈何地笑笑。
任茯苓絮絮叨叨說了好一會,陸文棟才又接著提筆,白紙上母慈女孝,杏花點綴,落下最後一筆,滿意地題上名字時日。
時光飛逝。
自女帝登基後六十年,大周國泰民安,各地暴亂一一平息,水禍災害連年減少,莊稼收成好,百姓也能存下餘糧,貧窮賣女之人仍然存在,卻也是極少。
女帝極少出現於世人前,百姓皆言其乃仙人降世,為庇佑大周而來。
餛飩鋪子承父業,攤主的湯底仍是一絕,鋪裡座無虛席,街上人頭攢動,且有許多女子。
女子或著輕紗,或著短打,或持長刀,或捻香帕,眾人對此早就習以為常。畢竟朝中半數官員皆為女子,以鎮國將軍鈴蘭颯爽之風引得女子爭相效仿,而後軍隊中女將便如雨後春筍。
再說到允許女子入科考後,最近幾年的狀元竟都花落女子,這叫一眾男子感覺失了臉面,召集在京複習趕考,以期下界屆科考拔得頭籌爭回顏面。
是以,京城近來非常熱鬧。
隔壁桌有人低聲說:“聽說這次狀元是陛下的女兒。”
聽得這話的陸綺雲嗆了口餛飩湯。
那人又道:“我二舅的姑媽的姐姐就在宮裡當差,訊息絕對可靠,陛下有意傳位給她,所以讓她參加科考試煉她的能力。”
“何曾聽過陛下有女兒了?”
“哪能讓你知道?我猜是怕後宮裡幾位皇夫鬥起來吧!”
幾人越說越離譜了,陸綺雲一頭黑線,給了銀子走人。
科考狀元陸黎看著眼前的傳位詔書,良久,輕輕一笑。
她今年已經七十了,面容看著約莫三四十歲。繁於政事,修為僅至煉氣大圓滿,不過已然增加百歲壽元,或許僥倖有契機得以築基,還能做很多事情。
心態漸漸成熟穩重,只是刻在骨子的倔強重情卻一直未變,在陸綺雲有意無意的引導下,對處理政事,平衡政權駕輕就熟,再憶起曾經仿若隔世。
陸文棟離世後,蕭姝娘沒多久也壽終正寢,蕭姝娘總是說她沒天賦學不會溝通天地靈氣,終究以凡人之軀離世。
前兩年茯苓過世,陸黎忽然明白也許蕭姝娘不是學不會,而是捨不得。
陸文棟繪的幾幅畫卷被她珍惜地收在寢宮,陸綺雲的一顰一笑栩栩如生,都如昨日。
所有人都渴望長生不老,然而一個接一個送走長輩親友的感覺只有體會過才知道。
陸黎輕輕一嘆,要是鈴蘭知道她想法,又得嘲笑她了。
傅青成功結丹,已經許久未見到,他以飛昇上界為目標,掙脫了俗世的束縛。
“姐姐……”還能再見嗎?
將大周交到她手中,意味著陸綺雲也將步入道途,當她結丹乃至結嬰之後,或許也難再相見了吧?
天邊,身著單衣的女子腳踏虹光,翩翩而來。
陸黎欣喜地眨眨眼,喃喃道:“姐姐。”
與此同時,皇宮不起眼的冷宮中,一個頭髮霜白杵著柺杖的佝僂背影也仰著頭望向那縷虹光。
周奕辰眯著眼睛,眼球渾濁視線模糊,卻能清晰地想起她眉眼輪廓,幾十年了,他被囚於冷宮一生,老態龍鍾,而她仍是昨日嬌顏,甚至更美了。
“辰哥哥~”
她俏臉嬌笑,柔柔地喚他。
雙目一怔,周奕辰止不住地大笑,痛苦悔恨種種情緒交織,驚出一陣陣咳嗽,值守的太監著急地推門進來,只見他佈滿皺紋的臉上淚痕交加,再望去時,已然沒了氣息。
跟陸黎,鈴蘭告別後,陸綺雲閉關結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