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虞說老樹婆婆已活了幾千年了，根系扎到地底下最深的地方，就是山裡的一根草被連根拔起，婆婆都能感覺得到。

望月覺得，如果是這樣有年紀的大妖，應當能感知到原州這一帶是否有旱魃出現。

如此的話，待她找到寧曜之後，就不必再另費心神去尋找旱魃的下落。

阿虞說：“從外頭領進來的妖怪，都得去老樹婆婆跟前拜見，之後才能在山裡自由行走。”

比起從一座山峰攀爬到另一座山峰，望月和阿虞走的這條路已經算是捷徑了，只是中途去拜見一下這位老樹婆婆，也花費不了多少時間。

於是望月答應下來，既然是初衍山的規矩，她就老實遵守著便是。

大山中的通道密佈，就和樹根一樣盤虯錯節，

雖總覺得這些路彎彎繞繞，岔路遍佈，極度複雜。但走上一段距離之後，望月發現，這些路終歸都往同一處地方延伸。

或許這就叫做……殊途同歸。

越往深處走，路便越來越往低處傾斜，走到最後豁然開朗，似入桃源深處。

這是一座巨大的洞窟，仰頭看不見頂，放眼望去，各種各樣的野獸妖怪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總數有百十來只。

還有幾個修成人形的，也聚在一處。

而洞窟裡最高處，一棵十人合抱的巨大古樹拔地而起，一位瘦骨嶙峋的樹膚老人就坐在樹下的平臺上，老人身邊還蜷縮著幾隻熟睡的小獸。

沒想到初衍山裡還有這樣的世外桃源。

望月的身影剛出現在洞窟中，就有無數道目光落在她身上，有充滿敵意的，也有打量試探的，幾個人形妖怪不約而同地打量著望月，而後互相對視了一眼，意味不明。

阿虞蹬著小腿走到樹下的老人跟前，上半身直立起，耳朵乖巧地趴在腦後。

“婆婆，我出門找草吃，遇見了一隻連飛行術都不會的妖怪。”

連飛行術都不會……望月嘴角抽了抽，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明顯少了許多敵意，取而代之的是輕視。

老人起初沒有反應，過了一會才慢慢扭過頭，望月都能聽見樹枝樹葉摩擦發出的沙沙聲。

老人握著已經冒了不少芽點的柺杖，睜開一雙小而精明的褐色眼睛。

望月感覺有一道古老的神識落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著她，約莫過了半盞茶的功夫，那道神識才不緊不慢地收了回去。

“小友是遠道而來啊……”

老樹婆婆嘴都沒動，聲音就憑空出現在望月腦袋裡。

她連忙上前幾步，恭恭敬敬地朝著老樹婆婆行了一禮：“望月參見老樹婆婆。”

“不必客氣……您是鮫人族的貴人，該是老朽向您請安才是。”

望月心下一驚，這位千年的老樹妖竟能一眼便看出她真身為鮫人。

“鮫人？”

阿虞愣愣地抬頭看著望月，“難怪這點修為便能修成人形，原來你是隻鮫人啊。”

“你們竟能聽見婆婆對我說的話？”

望月這句話剛說完，就聽見幾聲沉悶的低笑。

“婆婆修為高深，無須開口便能傳音入耳，大家都能聽見的。”

阿虞為她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