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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無藥可救

一炷香過後。

“喲,換好啦。”

郝成勝咧著嘴笑,一排牙跟玉米棒子一樣排列得整整齊齊,看著望月和文南一前一後走過來。

文南耳根子還有些紅,一層層衣服裹上去,胸脯看上去還真是平的。她現在乍一看就是個白嫩清秀的小書僮,只是行為舉止還是像個女子。

當時望月盯了半天,想想也罷,反正把今兒晚上矇混過去,明日她們都走了。

她和文南截然相反,望月從前常扮作男子,混跡最多的還是市井街頭,只消給她那張臉抹黑一些,再添些稜角,看著就是個俊朗的小夥,外人根本分辨不出來。

其他人都陸陸續續回營裡了,只留下郝成勝在這等著她們。

去軍營的路上,郝成勝又叮囑望月,平常營裡是不能讓外頭人留宿的,更何況是女子。所以他只說望月和文南是京城裡派來傳信的使者,有要緊的訊息遞到衍江城去,才在此留宿一晚,明日便快馬加鞭趕去衍江城。

望月當然知曉,笑嘻嘻地回應道:

“大哥說我們是打哪兒來的,我們就是打哪兒來的,自然不會給您添麻煩。”

反正她們的確是從京城來的。

望月走幾步遠就能看見幾個衣衫單薄的災民,直到抬頭瞧見“飛燕鎮”的匾額,災民才驟然減少,變成了穿著軍服的官兵。

郝成勝和守門的說了幾句,那人就放望月和文南進去了。

進了軍營,郝成勝才說,外頭那些災民大多都是飛燕鎮的,有一小部分是從南邊過來的,大部分住在原州南部的災民都湧到京郊去了,死在路上的就不知道有多少。

若是活著到了京城,沒準還能討得個營生,就是伸手跟人要飯,也能飢一頓飽一頓地活下來。

那些選擇留在原州,到飛燕鎮或是原州府求生的災民,就連最後的活路都沒有了。

軍營裡甚至原州府,都靠京城供給水源,一車一車的水從無人的小道源源不斷送去軍營裡,送去原州府的達官貴人手裡。

災民們卻連一滴水都分不到。

他們駐紮在此,一是為了保證水源能安穩送到衍江城,二是每天都派專人去四處收屍,然後找個僻靜地方埋了,免得屍體腐爛爆發疫症。

若是爆發瘟疫,原州就徹底完了。

郝成勝還說,有些人專門守在達官貴人府外,等著裡頭的下人把泔水往外面運,然後跟豬搶食吃、爭水喝。

但是泔水又能有多少呢?

供給貴人們吃的豬餓瘦了,上頭怪罪,下人們就來找災民們的麻煩。

最後一點生路都被剝奪,為了活命,他們只能從那些人手裡搶水搶糧。

“從京郊運來的水,其實大部分都送到了軍營裡,”郝成勝話鋒一轉,“軍營裡這麼多兵,一天得吃多少水,上頭的貴人一天能用多少水?他們還能在府裡潑水玩?實際上那些水都給軍隊吃了,這樣才能養得起這麼多人,卻還是不夠,哪裡能輪得到災民吃水?”

為了防災民暴亂,只能用水去養軍隊,軍隊鎮壓暴亂就要更多糧草和水。

京郊那邊馬不停蹄往原州送水,抽乾了護城河,一天累死十八匹馬,都解不了原州日漸惡化的局勢。

“只要老天能下場雨,哪怕是下雪,把雪融了也是水,這地方都還有的救。”

可看天上晴空萬里,一片雲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