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約是要下雨了,黑透了的天都能看見有大團大團的烏雲,起的風吹了一片樹上的葉子,“啪”一聲拍在望月臉頰上,又在下一刻把它帶去了別的地方。
院子裡的桂花香氣也被吹散了不少,望月還在桂花樹下惋惜了好久,這大風颳上一夜,半夜再下場雨,明天恐怕只能在地上找桂花了。
希望還能留一些給她做桂花蜜。
望月挑了高一些的小樓做現在的臥房,從正廳到小樓要走好一會兒,本來走直線也不算太遠,但建園時的主人似乎太在意這曲徑通幽的意味,硬是要把短路給抻長了繞彎了,再用各類花草樹木給隔開造景。望月剛來不太認識路,又是晚上,最後繞了小半個院子才看到舒月閣的牌匾。
宣榮府裡的院子都以院裡閣樓的名字來代稱,其他的幾個屋子都還未命名,只有舒月閣一早便做好了牌匾掛上,剩下的幾個說是要等望月來親自取。
不得不說,夜裡的舒月閣別有一番韻味,燈籠的暖光一照,屋上磚紅的瓦便更加豔麗,配上窗間月色輕紗隨風飄曳,好似月光灑進屋裡。
望月走到門口時,正巧遇見拿著傘出來的文南。
“姑娘回來了,奴婢看這天恐怕得下雨,擔心您淋著雨回來,便想著去找姑娘來著。”
“這不是回來了嘛,路有些繞,耽擱了些時候。”
文南將傘遞給門邊的丫鬟,讓丫鬟去放好,然後邁著碎步跟上正在一樓四處轉悠的望月。
“姑娘要奴婢找的鐲子已經拿來了,就在樓上,姑娘要不要去試試?”
“也好。”
舒月閣整個二樓都是臥房,東南西北的方向都開了窗,以便夏日裡隨時都有清涼的穿堂風吹過,秋夜裡涼,今兒晚上風又大,文南便關了三面的窗,只留一扇背風的窗戶開著透氣。
雖是整個都是臥房,但也分了裡間和外間,以一扇雕破圖風相隔,裡間是床鋪,外間正對裡間靠窗的位置還放了個貴妃榻,其次便是妝奩和櫃子、架子等。
望月在妝奩前坐下,面前擺著的錦盒裡想必就是她託文南找來的美人鐲了。
旁邊的小桌上還堆了不少錦盒,也不知是做什麼用的。
“您瞧瞧。”文南開啟錦盒,裡頭靜靜躺著一對細條美人鐲,大約是一塊料子上切下來的,這對鐲子總體都呈淡綠色,有一半如冰般清透,另一半則摻雜了些棉絮,卻並不覺得其討厭,倒是有些像綠湖中映著白雲的意思。
“尋常的好料子都是不做細鐲的,細鐲易碎,也沒什麼人戴。據說這塊料就這麼一點最好,但也不夠打一個粗鐲,只能退而求其次,最後硬是讓師傅們千方百計制了一對兒細鐲出來。”
望月拿了鐲子套在左手腕上,圈口有一些大,她手腕也細,鐲子戴上去便隨著她動作晃晃蕩蕩的,等望月戴上第二隻細鐲,兩塊翡翠碰在一起叮噹作響,聲音清脆如山泉流淌。
“我覺著還不錯,就戴著吧。”
“是,”文南又道,“奴婢還從庫房裡挑了些別的飾物,姑娘要不要一起看看?”
“拿來瞧瞧吧。”
文南去取了幾個錦盒過來放在望月跟前,挨個兒開啟給她看,又去挑了個群青色的盒子,獻寶似得捧給望月看。
“這個是奴婢在庫房裡發現的,很稱姑娘。”
那是一支白玉簪,通體瑩潤白皙,末端雕刻著鏤空雲紋,簇擁著一叢盛開的玉簪花。刻玉的工匠技術超群,花瓣最薄處幾乎呈半透明之狀,線條卻依舊暢滑如水。
望月想起了她之前戴在髮間的玉簪花,可惜那些花不知何時遺落了,到晚上的時候她才發現。
如今有這支簪子,便不用擔心纖細的花兒簪在頭上,會被風吹散遺落了。
“就留著這對鐲子和這支簪子,其他的都收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