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有些艱難地直起身,坐在松羽旁邊。
通體漆黑的馬睜著同樣漆黑的眼睛,伸長了脖子去夠路邊牆縫裡冒出來的紫花苜蓿,可惜脖子短夠不著,它便往路邊又挪了幾步。
馬車上坐著的兩人因為慣性搖晃了一下。
“璋王那個女兒,咱們和她打的交道也不少了,你看她那樣,像是能編排出這麼場大戲的人嗎?”
按照珺瑤郡主的作風,估計會先惹些事情,再當眾說望月冒犯她郡主的地位,然後讓下人把望月拉下去打板子才是。
畢竟這類事情她做得也不少。
今天在宮裡明著和望月作對的幾人裡,珺瑤郡主是一個,秦家小姐是一個,駱琴簫也是一個,還有已經被丟到亂葬崗的玉竹,和那個張天師……
玉竹和張天師定然不會是這事情的始作俑者。
秦意如看起來柔弱,也像是有心計的樣子,不過她是棵牆頭草,珺瑤郡主被罰,她立刻便撇清了關係,說是郡主逼迫她做這些事的。
“不是珺瑤郡主,也不是駱琴簫,那是秦小姐?”
望月說出了自己心裡的答案。
“秦意如干什麼要這麼針對你?”松羽一口否認。
望月想想也是,她和駱琴簫還有秦意如都素不相識,更是無冤無仇,她們真沒必要費這些功夫,在皇后壽宴上搞出這麼大一樁事情。
她突然想起來一個人。
趙元珍。
只是後面趙元珍坐在席間,未說一句話,也沒表過態,望月自然理所當然把她劃到無關者一列裡去,但仔細想想,趙元珍有好幾次都意味深長地盯著望月看,讓望月不得不多想。
若是趙元珍,那她藏得未免也太深了。
“你說得對,去找駱琴簫問問吧,有些事情,還得問當事之人才能知曉。”
松羽將馬車停在距離駱府兩條街開外的地方,望月和那日一樣換上夜行衣,松羽這次沒變回原形,也和望月一樣換上一身黑衣,蒙了黑巾。
他們從駱府側門溜了進去,因為駱府看門的只有一個大爺,還有條黃白的花狗,那狗聽見望月的腳步聲,四條腿撐著地面,兩隻耳朵豎得筆直,警覺地盯著她。
松羽朝花狗做了個“噓”的動作,施了個眠術,花狗晃了晃尾巴,然後往地上一趴,就沒再動彈過。
守門的大爺坐在椅子上打瞌睡,估計耳朵也不靈光,望月離他稍微近一些,都能聽見大爺的呼嚕聲。
府裡書卷氣滿滿,光是紫竹就種了許多,還圍起一塊地種了好些菊花,這時候菊花大多都已凋謝了,只剩下花芯旁孤零零的幾朵花瓣,連著杆子,花瓣鋪了滿地,也沒人去收拾。
往前幾步便看到影壁,上書:
入山從此不須深,君子亭中人不尋。
青竹短籬園晝靜,梅花兩樹照春陰。
這姓駱的,還是個君子。
不過他們來可不是和駱毅討論君子之道的,他們只想知道駱琴簫住在哪。
松羽給望月打手勢,示意兩人分頭行動,他往東邊去,望月往西邊去,找到駱琴簫了便用靈力放出一朵煙花。
望月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
兩人在影壁跟前分開,一個往東,一個往西,無論東邊西邊,都看不到半個下人。
望月心道這駱府未免也太寒磣了,這宅子雖不大,但也不小,也是要些人費工夫打理的。
她在一道已經有了裂縫的牆前停下,這牆上的漆都剝完了,手一摸嘩啦啦直往下掉,還有那麼長一條裂縫。
裂縫頂上還有一棵長得鬱鬱蔥蔥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