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不悅之後,通常會有更加恐怖的後果。
望月雖然記憶和修為全失,可她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御月之神,上古時代存活至今的神明,也是開天闢地之後,世間第一隻鮫人。
這種與生俱來的高貴和尊嚴,面對區區凡人,幾乎瞬間就能將他們壓垮。
望月側過頭,給了松羽一個眼神,松羽立刻狗腿子似地把床邊的椅子搬過來,望月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慢悠悠地落座。
然後她繼續說道:“駱琴簫,我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覺站在你面前,當然也能讓你在這世上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然後我還能留著你的魂魄,讓你親眼看著你的屍體是怎麼腐爛成白骨的,還有你那為你流乾眼淚的孃親,你一死,她就真的半點指望都沒有了。”
松羽暗暗給望月鼓掌,這等魄力,不愧是神女。
望月在說死的時候,駱琴簫沒有什麼反應,但一提到她娘,駱琴簫就猛得抬起頭,眼裡全是淚水。
“那我又能怎麼辦?橫豎都是一死,我什麼都不說,至少還能為我娘掙一個正室的名分,你又能給我什麼?”
“所以,你是因為這個,才如此奮不顧身。”
望月總算是明白了。
駱琴簫平生最在意的,便是她庶女的出身。
而駱毅髮妻亡故已過數年,即使守孝三年,也已期滿。駱毅不僅毫無續絃之意,也不將側室提拔成正妻,這當中肯定是有什麼緣由,不然駱琴簫也不至於破釜沉舟,和珺瑤郡主沆瀣一氣。
且指使她的人肯定威脅過她,但凡她將背後之人捅露出去,就會殺她滅口。
望月心下了然,要想撬開駱琴簫的嘴,就得打她一巴掌再給個甜棗,這甜棗一定得大,得有誘惑力,不然不足以讓駱琴簫為自己做事。
“動不動就是什麼死呀活呀的,也不知他們累不累。我不要你的命,但我能保你活著,也能保你娘活著,還能讓你、還有你娘,成為堂堂正正的嫡系,駱琴簫,你信嗎?”
駱琴簫反而笑了,只是笑得甚是悽切:“夫人,您太小看他們了吧,寧將軍就是戰功赫赫,也無法跟那些手眼通天的人相提並論。”
她還有什麼話要說,卻被望月打斷。
望月略微俯下身,直視著駱琴簫的雙眼。
駱琴簫張了張嘴,半個音節都吐不出來。
在她眼中的倒影裡,望月漆黑的眼睛緩緩變成海藍色,還發出明亮的藍光。
她身後的松羽也睜開眼睛,一對橙紅的鷹目,直勾勾盯著她看,像盯著待宰的獵物。
“你…你們……”
駱琴簫驚訝地連話都說不出來。
望月唇角噙著淡淡的笑意,眼睛眯了眯。
“其實她們沒猜錯,我的確是妖。”
“我也是。”松羽幫腔道。
“那個姓張的道士,修為不濟,只能靠些幻術唬唬人,他也知道,一般的法術對我起不了作用,才會拿你們這些凡人下手。不過嘛——還是沒什麼用。你口中那些手眼通天的人,在我手裡不過只是個隨時能捏死的螞蟻而已,我能保住你,自然也能讓他們悄無聲息地從這世上消失,連灰都不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