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應皓這話當真是不講半點情面,左忘怒火中燒,卻不能發作,唯有念頭急轉,苦思反擊之語。
他心道:左應皓一貫是擅長耍嘴皮子,萬不可順了他話頭。
有了!
“你甘願自比禽獸之流,莫要帶上本座!”
左應皓:“和光殿主何必急著分辯,我又沒說閣下。所謂豕、鴉,乃是代指窮弱散修之流,豈可與殿主之尊相提並論?”
兩人就這麼在沖和殿鬥嘴,多少有些損自己的顏面。
雷應劫有點看不下去了,覺得這般下去實是有些不成體統。堂堂金丹之尊,怎麼能與凡俗市井之徒一般?
可是看其他殿主、閣主,似乎並不覺得左家兩人有什麼不妥,沒打起來便已是足夠敬畏宗門律令了。
雷應劫從踏入修仙一途開始,關隘疑難皆有齊臻指點,修煉所需亦有家族供給。一路結丹順風順水,也不需時時與人爭權爭利,他如何能懂得普通人搶飯吃的心情。
爭殺鬥法,雷應劫多有經歷,但修煉一途不只有與人搏命,結丹之後,許多事情便要由他自己去感受,去歷練,齊臻不可能永遠面面俱到的護持他修煉。
“二位且停一停,老夫有話講。”
說話之人是丹閣閣主,“律殿既已擬好新規,那我等還是先看看,看完你倆再吵也是不怕遲的。”
雷應劫自是提前準備了玉簡,當即分發於諸位。
丹閣閣主看著身形笨拙,胖手卻是一點不慢,輕巧地自空中接過玉簡,以神識探入其中。
……
六殿諸閣,神色各異,與此同時,南城中一間客棧內,張崇正在房間內運功療傷。
楚家世襲王爵,容南郡是其封地。王府立於南城,故而在市井之中,此城又有“楚王城”之名。
張崇盤坐床榻之上,小腹前懸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珠子裡頭隱約有一團火苗閃爍。
此火珠乃是魏茵所煉,可拔除張崇丹田內的寒氣,只是煉製倉促,不大好用。
忽而,張崇睜目,捏起火珠一看,珠子內的火光又減弱了些。
“料想在此珠失效之前,拔除寒氣當是沒有問題”,他收起火珠,一摸肚皮,果然燙手。
“就不能煉得仔細些?拔個寒氣,油都要烤出來了。”
原來火珠煉的倉促,使用起來總是會溢散火力,張崇的肉身耐不住烤,丹田也不能被火珠照射太久,免得寒氣未去,又添新傷。
起身開啟房門,有小二迎上來聽候吩咐,張崇給了銀兩,叫他去櫃上結賬,自己則要繼續往都城去。
容南郡雖廣,卻無靈脈,故而修士極其稀少,最多是有些貪戀紅塵富貴的煉氣雜修。
張崇回想象猿行事,猜測他應當是在前往都城的途中,沒準還是騎馬緩行。
來到城西,忽見一馬車經過,車上掛著醒目的幡子,上有名號,曰:“萬里行”。
象猿化身出遊,對於法力是分外吝惜,幾乎不怎麼動用。張崇心念一動,散開神識,在城西搜尋起來。
須臾,一家車馬行便被張崇尋到。仰首是其招牌,“萬里車馬鋪”,左右門柱上掛著對聯。
“道義為驥天地鑑,持信作鞭萬里行”。
此處雖路段不佳,地方卻是不小。張崇走進去,一旁的老門房喊住他,道:“小兄弟是來僱車,還是取物?”
張崇微微散出些靈力,那老門房雖是肉眼凡胎,不辨仙凡,卻也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壓力。他不由小心起來,遂不敢有其它心思。
張崇:“老人家,這城裡可還有別的車馬鋪嗎?”
“那自是有的,小兄弟不是本地人吧。楚王城是本郡首府,不光是郡內的車馬鋪,其它郡的大些的車馬鋪都是在城裡有分號的。不過論起實力,本行也是不輸他人,小兄弟若要僱車,這城裡也找不著比本行更公道的。”
“我欲往玉京城一行,還請老丈安排一架馬車,銀子不是問題。”
一聽是往玉京城,門房微微一愣,下意識道:“又是去都城的。”
“怎麼?近來有許多人去玉京城麼?”
“那倒不是。貴客有所不知,都城遙遠,普通人一輩子也不見得出容南郡一次,更別提去都城了。一般只有達官貴人,商賈,還有一些江湖人士會去。他們都是有車有馬的,不會來車馬鋪僱車。我們一般也不接這麼遠的生意,平時一年也遇不著一個想去都城的客人,但這個月,貴客卻是第二個了。莫不是有什麼特殊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