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麼傻願望,”傅白現在是被逗得挺開心的,“怎麼好像還有點俗氣。”
“別管土不土俗不俗的,這就是我的願望好嗎,師兄你不要笑!”
“好好,我不笑。”
傅白忍住笑意,說:“時辰差不多了,進行最後一步吧。”
“好。”
傅款從屋內取出一個托盤,盤子裡盛的是一壺酒和一隻酒盅。在祭祀前,舞者要服下一杯酒。這是因為酒意的發酵會讓他們更好地沉浸在儀式當中,與那些並沒有實體的靈進行交流。
傅白在庭院裡等了一會兒,才見傅款出來。他倒了杯酒,一口飲下。
“今日這酒,似乎濃了點?”傅白把杯子放回到托盤中,細細品了下。
“本來你就是隻能喝一杯,一杯哪能輕易地醉,肯定是長老他們開了你地窖裡最上頭的那壇酒。”傅款想了想,解釋說。
“也有可能。”
傅白一手搭在額頭,稍微按了按。今天的酒的確上頭,他猜長老們是開了地窖最深處那壇七日酣。
這酒的名字來源,就是傅白將它啟封后,喝了一杯,酣睡七日。當時傅白也沒想到居然後勁這麼大,之後稍微調整了一下配方。
因為大師兄醉了整整七天,全門派上下相當於放了七天假,所以這酒被大傢俬底下叫成“七天樂”。
“那我先走了,師弟你再跟上。”
傅白要趕在所有人之前抵達山頂祭臺,所以要提前走。待他離開後,院子裡只剩下傅款一個人。
傅款稍稍抬起右腳,看著那些濁霧此時已經有些粘連得更厲害了。他自語一句:“再留給我一點時間吧,不用太久。”
然後把腳落下,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服,從袖口取出一隻竹笛。
隨即也離開了院落。
山頂祭臺此時已經聚集了醉意盎然的長老弟子門。在大的祭臺之外,還有一個小小的漢白玉臺,專門供給門派的人坐下觀禮。此時唐悟掌門已經坐到了首位,四位長老也依次坐下,弟子們就隨意得多,或站或坐或斜倚,並沒有嚴格的要求。傅款的位置不在這裡,他拿著竹笛走到了靠近祭臺的地方,在這裡,其他幾位真傳已經等候多時。
傅謙主動招招手,讓傅款走過來。他手肘間夾著蕭,說話時有白氣撥出。
“三師弟,怎麼才來?”
“我……方才在大師兄那裡。”
“哦,”傅謙明顯喝得有些多,說話舌頭都大,“那、那咱們現在就開始?”
“再等等吧,大師兄好像還沒準備好。”這次說話的是四弟子傅寨。
傅款現在看見傅寨那張臉,下意識地就要拔劍。但他在心裡忍了忍,面上假笑:“四師弟說得對。”
傅寨面前放的是胡琴。
小師妹傅青青抱著琵琶坐下,笑嘻嘻地問:“大師兄是不是喝醉了呀?一直在用手捂著腦袋。”
傅款看向不遠處背對著他們的傅白,傅白一手持鼓,一手握著鼓槌,久久未動。
漢白玉臺上,門中長輩和弟子們有說有笑,傅款他們作為奏樂的人也在叮叮咚咚地試音。一時間山頂熱鬧得很。
咚。
一聲清脆的鼓響,像在天地的深潭間沉入一滴雨,萬籟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