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謙這一世是天工閣老閣主獨子,傅款是擁有皇室血脈的世子,他們二人算是身世清白,不太可能與黃泉界有什麼勾當。
傅白與傅寨同為孤兒。但傅白近些日子被幾個大派糾纏著,無暇分心,掌門更是讓他暫時不要回山。
剩下的,也只有一個尚且留在門派內的傅寨。
沙武是自己想明白的。或許這就是掌門的意圖,直接告知這個名字太過殘忍。讓沙武慢慢去想,也是給他一個接受的時間。
三長老算是反應比較遲鈍的,他的其他幾位師兄師弟肯定更早就猜到這人是誰了。
四位長老,總有人會與他交手,但沙武沒想到,這個人最終竟然還是自己。
真是殘酷的安排。
沙武重整精神,拔起立在身邊的重劍。
“傅寨,閒話少說!今日你我就在這裡較量一場,生死自擔!”
三長老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一戰,也必然是隻剩一人存活的一戰。
傅寨也拔出了自己的佩劍。
這把佩劍同樣名“流沙”,是三長老親手為他鑄造的重劍。
“師父,雖然我們立場不同,但徒兒敬你重你。今日徒兒便用這套流沙劍法,來向師父討教一番。”
“不必多言,各憑本事吧!”
沙武出手便是劍法第五式沉沙。這一式攻擊範圍極大,周圍的樹木受到影響紛紛倒下,大地開始急速下陷。
流沙劍法屬於土系,沉穩厚重,依託地面的承載變化出六種不同的招式。沉沙一式施展出來,這附近的地貌都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傅寨曉得這一式的厲害。他縱身幾個起躍,踏在碎石之上。可這些碎石有的還沒經受碰撞就變成了細碎的沙礫。在踩空一下後,傅寨提劍一甩,匯聚周圍飛揚的沙土凝成一隻沙俑,讓其用手掌託著他在半空移動。
三五顆拳頭大的石子忽而從右後方襲來,打在沙俑的頭頂和兩肩。這三個點正是靈力凝聚的點,擊碎它們便能讓沙俑散掉。作為師父,沙武不可能不知道。
流沙六式,從第一式到最後一式,都是師徒二人所爛熟於心的。
這是他們這一戰的優勢,同時又是他們的劣勢。
失去沙俑的依託,沉沙帶來的破壞又在不斷持續,傅寨只能在如此混亂的局面下不停地轉移落腳點,而三長老的劍招又以令人喘不過氣的節奏緊隨而至。傅寨知道這樣下去十分被動,他轉守為攻,一招基本式“飛沙”打斷沙武的攻擊節奏,再輔以另一基本式“走石”,拉開二人之間的距離。
流沙劍一共只有六式,其中飛沙和走石又是基本式,從劍法的變化來說要比其他的少很多。但它追求的並非多變,而是紮實。每揮出一劍,都要發揮最大的力量。
這不僅僅是在考驗師徒二人的基本功,也是在比拼耐力和毅力。
錚錚——
漫天飛沙中,長劍與長劍撞擊在一起,兩道人影一觸即退,又再次衝向彼此。
師徒二人對過十幾招,各自都負了輕傷。沙武傷在左臂,傅寨的衣服右襟有一道紅。
但傅寨的體力基本沒有消耗,沙武的呼吸卻有一絲不穩。
這也是正常的。
傅寨對劍道的天賦遠比他所展現出來的要高很多,就算沙武作為師父,也是頭一次見識到徒弟的真正實力。
第一次讓傅寨握真劍時,那是在他幾歲?大概十歲的年紀吧。那是一個秋天的午後,傅寨按照師父的叮囑在林中的空地練劍。沙武把自己親手鑄成的流沙劍背在身後,神神秘秘地靠近小徒弟,一把抽走他手中的木劍。
傅寨那時候剛有師父腰那麼高。他向後仰著頭,滿臉都是汗。
“師父,怎麼啦?”
沙武裝模作樣地咳嗽兩聲,對傅寨說:“徒弟,今日是你的生辰,也就是你被掌門師兄帶上山的日子。你這些日子十分刻苦,作為獎勵,為師要送你一件禮物。”
小孩子都喜歡禮物,哪怕是傅寨這樣不善於表達情緒的孩子。要是換做三弟子傅款,師父給禮物,他能躥到房頂上去。
傅寨抿著嘴巴,不言不語,眼睛亮晶晶的,等待師父給他驚喜。在沙武把那柄放著漂亮光澤的流沙劍遞到傅寨面前時,他看見這孩子的眼裡有光閃過。
那個孩子去哪了呢?難道當初的那個孩子,也是偽裝出來的嗎?
沙武心頭刀割般地一痛。他強行壓下這股不該有的情緒,將四散的黃沙聚集起來,形成數十個高大的沙俑。
這些沙俑每個都有兩人高,手中握著由堅硬的石塊粘合起來的長劍和巨斧。傅寨草草一數,竟有三十餘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