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註定不會是個平靜的夜晚。
姑蘇城府衙,裴文甲靠在椅子上,雙腿泡進水桶裡:“進來吧,吳起。”
候在門外的男子頓了頓後稱是,走入門中,手裡仍是形影不離的那把劍。
“有什麼事,直說吧。”裴文甲道。
“琴大人不會來了,他選擇在縣衙留宿,理由不明。”
“這個我已經知道了,你看我像是在等他嗎?”裴知府捋著鬍子問。
“大人你念叨了一下午,而且到現在不睡……”
“那都是官場功夫,做給別人看的,你沒見到我這一下午喝茶下棋看書,過的多自在嗎?就多多念幾句給旁人聽,好似自己心神不寧,實際上不用去應付她,可悠哉著呢。”裴文甲大笑:“上頭來人,可都是各種麻煩,你真覺得我想去應付那些人?讓吳才那傢伙去討好去拍馬屁也省得我去丟這份臉。”
“原來是這樣……”吳起抱拳:“大人看得透徹。”
“小聰明罷了,到現在不睡也是等你彙報。”裴文甲斂去笑意:“你應當有其他事跟我說吧。”
“是。”吳起表情嚴肅,說出三字:“拿下了。”
“什麼拿下了?”裴文甲捏起一塊酥餅放進嘴裡。
“斬妖司。”
“嗯,原來是斬妖司,這的確是……”裴文甲也愣住,猛地把手裡的酥餅捏碎:“你說斬妖司被拿下了!”
吳起點頭:“千真萬確,今日剛剛拿下……我是按照大人的要求,派人暗中觀察他們的動向,不曾想這位新上任的鎮撫使真的有本事,不知從何處招攬來了三人,畢其功於一役,僅一個白天時間就拿下了斬妖司!等他下山後,我還去山上確認了一番,已沒有妖魔蹤跡。”
裴知府坐回椅子上,拍了拍手上的酥餅殘渣,有些恍惚道:“這才過了多久?十天?”
“回大人,不到十天。”
“真是不得了的年輕人。”裴文甲敲著桌案:“扮豬吃虎?還是被逼無奈選擇不再藏拙?”
“大人?”
“沒事,是有些吃驚了。”裴文甲感嘆道:“看來斬妖司這是氣數未盡啊,這不……又來了一頭幼虎!”
吳起問道:“大人打算如何?”
裴文甲自通道:“不如何……斬妖司重建,百廢待興,缺錢缺人,獨木難支的道理小孩子都懂,他必然會來找本府尋求助力,屆時本府大可以給他賣個人情,這也是互惠互利的好事,斬妖司可平定蘇州府各地禍亂,於本府有百利而無一害。”
“也可趁機在斬妖司裡安插人手。”吳起提議:“我派的師弟師妹們可供大人差遣!”
“這就要看他如何想了。”裴文甲沉吟道:“我雖想拉攏,但不想徹底置身其中……斬妖司仍是個燙手山芋,妄圖掌控它根本是玩火,至今三月過去,根本無人清楚它的全軍覆滅到底是何緣由……”
“說起此事的話……”吳起沒有堅持,而是提及另一件事:“卑職收到一條線報。”
“說。”裴文甲沉聲道:“是不是和白骨道有關?”
“大人明鑑。”吳起臉色沉重道:“蘇州府境內相繼發現白骨道活動痕跡,尚不知對方目的是什麼,但猜測對方一定會來姑蘇。”
“繼續追查,任何訊息,記得來通知我。”
“明白,卑職一定命人多方追查!”吳起領命。
“也記得多注意注意新臥虎的動作,事關白骨道……他也是難以置身事外。”
“喏!”
……
姑蘇城外,有一青衫男子走在路上,抬頭看向月亮,月亮卻彷彿故意避讓他的視線,躲入了黑雲中。
“今晚註定不會是個平靜的夜晚。”他低聲說:“走向都亂了,難見主次……愁啊。”
男子輕輕摸了摸懷裡的雪白毛髮的兔子,自語道:“可惜我走了一趟,難得打到的兔兔,這下怎麼處置呢?”
兔子顫抖著,耷拉著耳朵,一動不敢動。
男子微笑:“不怕啊小兔兔,我不喜吃兔肉……且入城,替你找個去處,是成為盤中餐肉,還是成為旁人寵物,全看你自己的命數了。”
青衫一襲走向姑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