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明輝急匆匆離去,這邊一位弟子開了收費單,示意邱麗雅去繳費。
邱麗雅瞄了一眼,跟以前一樣,還是500。
由於清平醫派威名太盛,本地人都知道一些相關價格。
其他地方的小醫院,如果是普通醫生施針,一次只收1550元不等,聽說省城大醫院一次施針也就七八十塊錢。
但還有一種東西叫做特需門診,一線城市的市級名醫可以收到500元,省級名醫、全國名醫依次上漲,到了國醫大師,不管做普通針刺,還是溫針、芒針、放血……都是按次論價,每次收15002000元。
馬一針堂堂清平醫派存世最長者,更是嫡系親傳,會比那些國醫大師差?
他已出師的弟子們都是名醫,甚至有一位師弟就是國醫大師。
他自己則堅守醫派發源地,不願意去亂七八糟的外面參加什麼會議,弄什麼頭銜,連送上門來的國醫大師榮耀都棄若敝履。
事實上,由於年老體衰,他現在已經較少親自施針,就算願意花2000甚至更多,也不一定能請動他出手。
五爺爺那不知真假的族系傳承不是白背的,馬一針這人重宗族,儘管無法查證,還是把他當成了同祖同宗看待。
按說邱麗雅應該感激涕零地馬上去繳費,以前她就是這麼做的。
但今天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大著膽子問道:“馬老,有個醫生說我爸再不開刀要出問題。說是什麼血栓會跑,跑到肺裡會出事,您看這說法……”
馬老拈鬚一笑:“呵呵,尊翁確為血脈淤阻之象,故而跛行疼痛。他們西醫也非一無是處,有些地方,還是有點道理的。”
“那……”
“既然淤阻,化瘀通絡即可。嗯,我也並非反對手術,中西各有所長各有所短嘛,誰也不能說包治百病。”
“就如尊翁之症,誰又敢說保證治好呢?”老先生又是呵呵一笑:“我也不敢嘛。”
他是老派風格,說得文縐縐的,但五爺爺還是聽懂了他的意思,急得呵斥兒媳道:“你瞎說什麼,還有誰能比馬老本事大?王磊的手術刀再厲害,能有馬老銀針厲害?”
邱麗雅已經勸了老頭多次,以前都妥協了,但他病情屢屢反覆,前幾天江婉柔又再次叮囑,這次她不敢再輕易妥協。
萬一真象王磊所說出了事怎麼辦?在外打工的丈夫知道了還不得跟自己算賬?
現在老頭子變了臉色,她心裡有些害怕,嘴裡咬牙堅持道:“爸,馬老也說中西各有所長了,要不今天就先請西醫看一下,如果他們說不要開刀,再回來麻煩馬老針灸?”
“你說的什麼胡話!”五爺爺氣得面色發青,馬一針已經說了可以治,還看得起你,準備親手施針,你卻要先去看西醫,這不是埋汰馬一針嗎?
馬一針擺了擺手:“誒,病家擇醫,醫家治病——這擇醫,本來就是病家的自由,老兄弟不必責怪令媳,更不必慮我,大可自行抉擇。”
他說得客氣真誠,臉上也是雲淡風輕。
但一邊的弟子們早已滿臉怒色,連外間兩位弟子也放下手上病號,走到這邊門口,冷冷地注視著五爺爺和邱麗雅。
醫者儒也,儒者,君辱臣死,師辱徒死。
何況他們的一切價值其實都來自於清平醫派,別看弟子中出名的連三甲醫院、醫科大學都爭搶,但如果沒了這個聞名全國、醫界公認的醫派,他們算個屁!
而馬一針就是清平醫派的象徵,他所在清平醫院的前身就是清平醫館,醫院本身就是在清平醫館原址建立,現在醫院西北角還有清平醫館舊址,是省級文物保護單位,被精心保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