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兩個示教室內,解說們也大同小異地操作一番,將解說權交到林思涵手中。
林思涵也不拖拉,直接說道:“布朗醫生說得對,血管裡沒有一模一樣的斑塊。”
“首先我們要弄懂到底什麼是斑塊——沉積在血管內的脂質,被巨噬細胞吞噬清理過程中,逐漸堆積的產物。”
“這個過程中,斑塊核心從脂質到逐漸壞死、鈣化,斑塊外周的纖維帽也逐漸鈣化。”
儘管她說的都是最基礎的知識,但是從醫生到科大學生,甚至丁金明這樣的心內權威、科大的醫學教授,都認認真真地聽著。
“正因為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新的脂質不斷沉積,老的斑塊不斷粥樣化、鈣化,又受動脈血運輸方向影響,就必然導致斑塊越長,則兩端區別越大。”
“比如,混合斑塊常位於……鈣化斑塊常……”
“這就是臨床上可以利用的地方,是今天手術的理論基礎。”
乾貨來了,觀眾們精神大振。
一切理論都是為了服務於實踐,願意聽林思涵說些教材上最淺顯的內容,不就是為了理解王磊一會的操作嘛。
如果聽聽理論就能掌握一個世界領先的術式,那林醫生您嘮叨一天我們都奉陪。
“常言道水滴石穿,血管內的斑塊與之相反。”
“因為石頭沒有新陳代謝功能,哪怕再硬,也只能被慢慢消磨。”
“而斑塊不是真正的死物,它會得到補充,還會因纖維化和鈣鹽沉積而‘進化’。”
“靶血管近端的斑塊,在常年累月受到動脈血流衝擊後,不但不會被消磨,反而會被錘鍊得越來越堅硬。”
“遠端則往往相反……”
其實已經不用再往下講,從醫生到學生全都懂了。
有些腦子快的,已經激動起來。
林醫生為什麼不厭其煩地說這些?
利亞姆的斑塊堅硬到導絲無法進入,但那是按照一直以來的做法,沿著動脈血行進的方向做的。
難道?
難道?!
“所以下面的解決方法就很簡單了——近端堅硬,我們就避開它;遠端相對柔軟,我們就從遠端開始。”
更多的人明白過來,但越明白,對解剖和生理掌握得越好,就越震撼。
這是簡單?你管這叫簡單?
“王老師今天要做的,是逆向導絲技術。”
“逆向,是相對於傳統的方向而言——傳統的方向可以叫做正向,是從橈動脈或者股動脈進入,走近路抵達冠狀動脈,再抵達靶血管近端。”
“逆向也需要從橈動脈或者股動脈進入,但必須繞一個大圈,不走近路,專走最遠的路,倒過來從靶血管的側支迴圈進入,最後抵達靶血管的遠端。”
這下所有人都聽懂了。
所有人都驚了。
說起來倒是很輕巧,但其中難度,只要稍懂點醫學,就不難想象。
為什麼全世界醫生一直都只做正向,這種逆向想都沒人想過?
因為近端血管粗,距離橈動脈或者股動脈入口近,對心臟影響小,不至於投鼠忌器。
更重要的,它順理成章啊!
隧道施工的時候塌方,入口堵住了,當然是就近把入口打通救人,毫無疑問。
如果你偏不,反而跑到山另一頭去,說我要多挖幾倍的距離,挖通整座山來救人……
你想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