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鎖注視著母豬的大肚皮,期待著一大群豬崽的降生。
瞧,母豬們有的頻頻排尿,有的時起時臥,有的銜草,有的磨牙,有的搖尾,有的拱地……這不是產崽的前兆嗎?
金鎖和毅彩高興得合不攏嘴。金鎖說:“毅彩,豬快產崽了,你一個人忙不過來,我也把鋪蓋搬來睡豬圈吧。”
“金鎖,不用,母豬產崽是有先後的,我一個人能行。再說孤男寡女睡在一起,有人要嚼舌根。”
“好吧,那我儘量多在豬舍待會兒。”
就在談論之間,一頭母豬側臥著產下了第一隻豬崽。
五頭母豬就像開展勞動競賽似的,比誰下崽快,比誰下崽多。這樣集中地下崽,把金鎖和毅彩忙得焦頭爛額。但他倆忙得開心,金鎖瞅著五十八隻豬崽,心中在說,半百豬場的夢實現了。
東方已經透出亮光,地平線上即將噴薄出一輪紅日。
母豬們側著身敞著懷,安詳地給成群結隊的兒女們哺乳,豬崽們吃飽喝足後,依偎在媽媽懷裡呼呼睡覺。
“毅彩,你連續很多天沒有睡過好覺,今天又是一宿沒閤眼。你去睡覺,這裡我盯著。”
毅彩打著哈欠,眯著眼,說:“好的,困得要死,金鎖你也抓緊時間休息會兒。”
金鎖認真檢查每隻老母豬和每隻豬崽的狀況,同時把豬欄封得嚴嚴實實,唯恐豬崽鑽出來。
毅彩雖是女人,可呼嚕聲不比男人小。也許是過於辛苦,也許是鼻孔有毛病。強烈的鼾聲讓金鎖條件反射,弄得他也睜不開眼。
自從母豬發出產崽訊號起,連續幾天他幾乎沒有閤眼,白天和上半夜,他和毅彩一起盯著母豬。回宿舍後,他哪裡能入睡?帶著問題,打著手電筒從書本中尋找答案。
他困得實在支援不住了,就在毅彩睡覺的豬圈裡依著豬欄睡著了。
清早,熊虎起床小解,發現金鎖的床鋪上仍然整整齊齊,熊虎白天擱在上面的一塊小紙屑依舊在原來的位置。他判斷金鎖夜未歸宿,一定和毅彩在一起看護母豬。
金鎖整宿與毅彩待在一起,即便沒有發生什麼事,但有十張嘴也說不清楚,讓白寧去跟他鬧一鬧正是時候。
熊虎嘟嘟敲女宿舍的門,說:“白隊長,母豬快產崽了,金鎖整宿盯著呢。”
白寧聞聲蹦下床,一看毅彩也不在宿舍,她的火就上來了。金鎖和毅彩整宿在豬舍待著,能有什麼好事?她氣鼓鼓地隨熊虎去了養豬場。
白寧循著如雷的呼嚕聲望去,只見豬圈裡頭挨著頭躺著兩個人,正是金鎖和毅彩。
白寧吼道:“金鎖,你這個畜生,竟敢和毅彩睡覺!”
金鎖和毅彩聞聲坐起,他倆也弄不明白兩人怎麼會睡到一起的。金鎖站起來,說:“白寧,你誤會了,我和毅彩什麼事也沒有。”
“什麼事沒有會兩人睡一頭?”白寧質問著,發瘋似地把豬欄邊攔豬崽的石塊推倒。
慈祥側臥的老母豬被嚇得蹦起來,在豬圈裡亂竄,吮吸著乳汁的豬崽,少數被摔在地上遲遲沒有爬起來,多數追逐著老母豬慘叫。
撲通,撲通,撲通……有豬崽從豬欄縫裡鑽出,掉進了糞池。
熊虎揪住金鎖的領口,把他抵在牆上,白寧指著金鎖的鼻子怒罵。金鎖保持了最大的剋制,防止事態不可收拾。
毅彩蹲在牆角哭泣喊冤。
金鎖看著一隻只豬崽掉入糞池,心急如焚,他狂叫:“放開我,我的小豬。”
熊虎仍不肯鬆手,白寧依舊大罵,根本沒有把豬崽當回事。
毅彩奔到糞池邊,看著在糞水中翻騰的豬崽喊:“救救豬崽。”
老母豬拖著羸弱的身體,不停地哄豬欄,發出嗡嗡嗡的求救聲。
金鎖猛烈一推,熊虎被撞在豬欄上。金鎖不假思索地跳進了糞池,把豬崽一個個從糞水中撈起。
九隻淹死的豬崽佔據了糞池口的半圈。五十八隻活蹦亂跳的小豬,只剩下四十九隻,集體的財產就這樣損失掉。
金鎖雙手提著死豬崽痛哭流涕……
白寧心中的氣並未消解,但死了九隻小豬並不是小事,她預感到問題的嚴重性。她收起怒態,把大家叫到豬舍外,說:“金鎖和毅彩,是我誤會你們了。為了集體母豬產崽,幾宿沒有睡個好覺,當五頭母豬都順利產崽,繃緊的弦放鬆了,美美睡一覺是自然的事,還計較什麼睡姿?我向你倆道歉。”
金鎖接著說:“白寧,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我們真的沒有什麼事,哎,太困太累了。”
“今天這場誤會誰也不準說出去,至於九隻死小豬,趕緊把它埋了,就說只產了四十九隻崽。”
白寧想隱瞞九隻豬崽淹死的事實,金鎖、毅彩和熊虎會同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