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只是正在屋外偷聽的毅花的判斷,即便是地道的海通人,只說“金鎖”兩個字,你也未必聽得出說的是否是海通話。
“你媽媽叫什麼名字?”
“沈毅虹。”
正在屋外偷聽的毅花一陣激動,他是毅虹的兒子,她多麼想探出頭看一看親姨侄思鎖長什麼模樣。不行,萬一他們撕票那就糟了。
“你爸爸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媽媽說他是解放軍。”
“你是哪裡人?”
思鎖想起媽媽的話,千萬不能說家住十里坊,他翻了翻眼睛說:“申海人。”
“申海人?你臉上在說你不是申海人。”
“我是申海人,你可以打電話問。”
“我知道你是海通人,如果再不老實我就不客氣了。如實回答,你和你媽媽為什麼來黑銅山?”
“我真的是申海人,我和媽媽在申海巷子裡賣貓匾時被抓到這裡的,我們沒有犯罪。”
“啪。”那男人突然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惡狠狠地說:“你剛才說的是真話?有一個字是假的,就把你的頭割下來,懂不懂?”思鎖怒目以對。那男人從床鋪底下掏出一把手尖刀,在門邊的石頭上磨了幾下,又拿起來晃了晃,把聲音提升到高八度,吼道:“說實話!”過了會兒,他就吱嘎開啟了門。
毅花嚇得全身如篩糠,哆嗦著離開了大隊部。喃喃自語:“毅虹姐姐,出什麼事了?太可怕了。思鎖他可能沒命了,你在哪裡?你快說思鎖怎麼落到壞人手裡的?我找毅彩去救思鎖。”
毅彩二話沒說就拉著毅花去找金鎖和白寧商量,可他倆都不在家,這才想起金鎖還在山上栽樹。
金鎖聽了毅花的敘說,覺得像說書似的。
那個男人也太直來直去了,如此嚇唬思鎖,無非是想證實思鎖為什麼來黑銅山。他之所以開啟門,是因為他對此有了答案。據此分析,金鎖認為思鎖暫時沒有危險。
毅虹為什麼把兒子取名為思鎖,他又怎麼會在大隊部出現,那審訊思鎖的一男一女又是誰?這倒讓金鎖像丈二尺和尚摸不著頭腦。
“金鎖,毅虹和思鎖有危險,你可要救救他們。”毅彩和毅花跪地哀求。
讓金鎖去救背叛自己的人,這真是難為他。男女朋友分手也是常有的事,可毅虹偏偏和自己的父親好上了,還生了個兒子,這讓他情何以堪,誰有這樣的寬宏大量?
“你們快起來,跪著有什麼用?”
“你不答應我倆就不起來。我知道你恨毅虹,可是我知道她一直愛你。你當兵離境的前一天晚上,你和毅虹在我家屋後抱在一起我都看到了,後來毅虹出去見你,我在我爹面前打了馬虎眼。她懷孕了,被我爹打得死去活來,都不肯說出那個男人是誰,腆著大肚子被逐出家門。我和毅花因為毅虹不肯下嫁給張斜頭,被逼婚才逃出來的。我猜,思鎖就是你的兒子,她怎麼可能和你父親好,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你。”
毅彩的這番話像鋼針一樣紮在金鎖的心上,為什麼叫思鎖?毅虹的想法不是明擺著的嗎?可是,來弟說做了合血驗親,難道是騙人的,不可能!娘也在場啊。金鎖的心簡直要碎了。不管怎麼說,畢竟與毅虹有過刻骨銘心的愛,思鎖即便是金楚生的孩子,從血緣關係上講還是自己的弟弟。毅虹和思鎖有難豈有不救之理?
金鎖果斷地說:“毅彩,說這麼多幹什麼?思鎖是誰的孩子,不是你我打嘴仗能解決的事。救人要緊,哪有時間爭論。快,咱去大隊部。”。
金鎖帶著毅彩、毅花趕忙來到大隊部,只見一把大鎖連著兩個門環。他們走了?金鎖懷疑有人躲在裡邊,他輕輕用力提起一扇門,門窩脫窠了,三人悄悄進了屋,可什麼也沒有。裡邊是苟石的辦公室,金鎖推門進去。他劃了一根火柴,不大的房間被照得猶如白晝。方桌上有一盞罩子燈,燈罩還熱的。金鎖把燈點上,拿著燈在屋內照了一遍,他判斷思鎖被轉移了。
“快走,人還沒有走遠。”金鎖催促說。
“看,床上有一粒紐扣,這是女人衣服上的。”毅花像發現了新大陸。
金鎖說:“拿上,趕緊走。”
毅彩問:“怎麼找?”
金鎖答:“沿著出山的路追。”
三人白忙乎了一宿,連思鎖的影子都沒有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