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虹擔心惹出禍端,連忙扔掉手中的木棍,緊緊抱住思鎖,阻止他與打手電筒的那人發生肢體衝突。
“媽媽,別攔我,他不是好人。”
“不行,別傷了人家。”
母命難違,思鎖嘆了口氣才慢慢地放下斧頭,但仍然怒視著那人。
那人就是曾與金鎖一同當兵的胡林,現在是這片林子的護林員,他的家就在山的那面,離梅菜香酒店很近,他是酒館的常客。
胡林笑盈盈地說:“不要誤會,我是這裡的護林員。”
“護林員?盯著我們幹什麼?你把鍋架踢翻了,讓我們怎麼做飯?”思鎖不客氣地說。
胡林見思鎖滿腔敵意,而他媽媽似乎對自己也沒有什麼好感,覺得這母子倆不好對付。但是,如果他們繼續在林子裡生火、住宿,極易引起火災,萬一起火若控制不住火勢,不光是他們要進局子,自己失職瀆職也難辭其咎。就是不發生災情,讓他們這樣糟蹋下去,上級必定會追查下來,那也夠自己喝一壺的。想到這裡胡林寒毛直豎,背脊發涼。
胡林拍拍腦袋,心想還是立即把他們趕走的好。可他又擔心發生二對一的衝突,在這深山密林裡,吃虧的肯定是自己。再說即使他們答應離開,可屁股一轉又折回林子怎麼辦?難道自己不睡覺,二十四小時連軸轉?這麼大的林子管得過來嗎?防不勝防啊。
他思來想去,不能在林子裡與他們攤牌。然而,用什麼辦法才能讓他們自願離開深山,而且還要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胡林繞小棚披一圈後,發出了狡黠的一笑。在黑暗中,毅虹和思鎖自然不可能捕捉到他的得意之形。他指著棚披說:“這山裡有狼有老虎,還有蟒蛇和眼鏡蛇,你們睡在山裡很不安全。再說,市裡規定山裡禁止明火,天氣乾燥,萬一林子裡失火逃都逃不出去。山的那邊有個酒店,有吃有住的,很適合你們。”
“你裝什麼好人,我們的安全關你什麼事?”思鎖沒好氣地說。
毅虹本來就擔心在林子裡睡覺會被竄出來的什麼動物傷害。昨夜,為了讓思鎖睡個好覺,她幾乎一夜沒有閤眼。今夜如果睡在這裡,她也只能不睡而保護思鎖的安全了。
對於生長在平原的毅虹來說,對森林防火是陌生的。根本不會想到,在野外生火政府還有限制。
可不是嗎?鷺城持續乾旱無雨,風乾物燥。處於高危森林火險狀態,極易引發森林大火。據氣象部門預測,未來一段時間火險天氣仍將持續,森林防火形勢嚴峻。
自己錯了理虧,怎能與人家發生衝突?森林禁止明火是市政府的規定,在這裡生火燒烤,顯然是違法的。若被弄到派出所,這不是庸人自擾?自己的身份難道自己不清楚嗎?不管怎麼說,反正不能與人家硬來。
哎,這個地方是呆不下去了。天那麼黑,如果自己走,會不會迷路?
毅虹瞅瞅胡林,覺得他說話溫和,言之有理,遂決定跟著他走出林子後再做打算。她就直來直去地說:
“那好,我們聽您的,就到酒店去。我醜話說在前面,我們沒有錢付房費。”
“媽媽,不要聽他的。”毅虹向思鎖使了個眼色,思鎖領會了媽媽的意思,就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很不情願地點點頭。
胡林看了看穿著工作服的毅虹暗笑,市電視機廠獎金那麼高,還哭窮沒有錢,誰信?他也不想爭論,只想順利地把毅虹母子騙到酒店。就寬容大度地說:“好說好說,這麼晚了,總不能讓你們睡在外邊吧。”
毅虹和思鎖跟在胡林後面翻山越嶺,終於走出了林子。
“義哥,義哥,來客人了。”胡林大喊。
“老胡,怎麼這麼晚才來呀?”義哥問。
胡林把他拉到一邊低聲嘀咕:“抓了兩個違法的,借你的包間一用。處理完了,我還想著梅菜扣肉下酒哩。”
“好說,好說。”義哥一邊答應胡林一邊喊,“彩香,收拾收拾,給老胡開個包間。”
彩香是義哥的妻子,她叫梅彩香,由於梅菜扣肉做得好,客人們習慣喊她“梅菜香”,酒館也因此得名。義哥叫任德義,他為人義氣,不管老少都管他叫“義哥”。憑著行俠仗義和妻子能做梅菜扣肉的好手藝,在鷺城開起了這家酒店,生意一直紅火。
毅虹擔心有詐,她拉著思鎖的手,警惕地打量這家酒店。心裡在犯嘀咕,如果這裡是遣送站之類的機構,還逃得了嗎?她本能地拽著思鎖往後退了幾步,想著情況不妙拔腿就跑。
雖然夜已很深,但酒店大廳裡還有一些客人在用餐,包間裡不時傳出行酒令。這確實是一家酒店,諒胡林在這種場合也耍不出什麼花頭精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