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虹被抓走後,向城回到房間,一會兒躺下,一會兒爬起,來回折騰了好幾遍。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睡覺?他雙手抱住快炸開的頭顱,來來回回踱步。
“媽媽,媽媽,爸爸會回來嗎?”思鎖在夢中喃喃地問。
可憐的孩子,從小就沒有父愛,可現在媽媽又被抓起來了,他受得了嗎?他會發瘋似的逃學去找媽媽啊。向城的心一直揪著,他感到肩上的擔子沉甸甸的。思鎖是毅虹的命根子,拉扯他這麼大實在不容易,萬一有個閃失,如何向毅虹交代?
平日,向城都是按部就班地作息。每天日出的時候他已經買好菜送到酒店,這是德義交給他的唯一任務。其它的時間,都用於複習迎考。
自從思鎖和他同住一室後,他每天都要順便買些點心作為早餐。思鎖睜開眼總是欣喜地咧開嘴,因為每天的早點都在變著花樣。
他陪思鎖吃完早點後,就坐下來看書。而思鎖呢,總要在他手臂上捏幾下,在背上捶幾拳。向城讓他別鬧,思鎖卻說,這是同學作文裡描寫孝敬父母和爺爺奶奶的情節,老師還表揚了呢。向城心頭一熱,就摸摸他的頭拍拍他的肩讚揚說,思鎖曉得孝敬長輩了。他做個鬼臉,就揹著書包溜出門。
然而現在,天剛矇矇亮,向城已買完菜回來了,這比往常要早得很多。是的,毅虹被抓走後他再也睡不著,聽了思鎖喊媽媽的夢話,他彷彿又聽到毅虹從警車裡發出的“思鎖拜託你”的囑託,向城再次提醒自己,必須照顧好思鎖,不能有絲毫閃失。於是,他趁著思鎖還在熟睡時,抓緊把酒店的菜買了回來。
向城坐在床前,看著熟睡的思鎖發呆,想著公安為什麼帶走毅虹的事,總是理不出頭緒。他本想到點再叫醒思鎖的,但因為毅虹的事著急而失去控制,竟然不由自主地拍拍他喊:“思鎖,快起來。”
思鎖翻了個身,嘴角流著口水咕嚕著我要睡,就又睡著了。
向城掀掉被子,把思鎖拉著坐起來。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太粗暴,孩子正是睡覺的時候,自己心急也不能急孩子啊。
思鎖揉揉惺忪的眼,說:“爸爸,別鬧了。”
這讓內心充滿著自責的向城一陣激動,思鎖叫自己爸爸?當然他也到了做爸爸的年齡,但怎麼著也生不出思鎖這麼大的孩子呀。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問道:“你剛剛叫我什麼?”
“爸爸,”思鎖坐著呆頭呆腦地說,“我做夢喊爸爸,他揹著槍騎著馬向我奔來。”
“好夢,祝你夢想成真。趕緊起來,啊。”向城催促說。
思鎖伸了個懶腰,乖巧地答應說:“哦”。
“吃完早點,你就去學校,我呢,要出去辦事。如果放學回家我還沒有回來,你就去酒店找德義伯伯。”
“哦,好的。”
思鎖已習慣了媽媽不在身邊的生活,但每天早晨他都要看媽媽一眼,這成了他去學校前必做的一件事。只有見到媽媽,他心裡才踏實。如果媽媽熟睡,他也不打擾。他知道媽媽很辛苦,每天休息的時間很少。
他依然和往常一樣,雙手抓住媽媽宿舍前的窗欞子兒,踮著腳,眼睛貼著玻璃,想親眼見一見媽媽。
室內雖然光線昏暗,但他看得十分真切——媽媽不在宿舍。
他立馬回來找向城。向城心想,哪能把毅虹被抓的訊息告訴思鎖?他說,你媽媽到酒店去了,吃早點的客人多,她不放心。
向城編的話有點離譜兒,哪有這麼早的顧客?思鎖畢竟單純,就輕易相信了向城的話。其實思鎖已經把向城當著親人了,親人怎麼會騙自家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