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但他們與李青牛之間的關係,並非你死我活的仇視,反而十分和諧,像是一家人。
蘇賢對此始終感到納悶。
但一直都沒找到機會了解。
關平面色漸漸沉默下來,像是陷入了某些久遠的回憶,良久之後,方才以沉著、冷靜的聲音問道:
“二師兄可知,絕望的感覺嗎?”
“怎麼說?”蘇賢被勾起了興趣。
關平繼續道:
“二師兄可知,當你的至親之人,當你的一生的寄託,倒在你的懷中,生死難料,而你卻無力迴天的感覺嗎?”
“……”
蘇賢眼皮一跳,相似的情況他的確經歷過,就在不久前楊止蘭發病的那晚,他驚慌失措,想緊緊抓住什麼可卻無能為力。
那種深深的無力感他記憶猶新。
關平的面色平靜中浮現出一絲滄桑,陷入回憶般說道:
“我以前曾有一個女兒,年僅幾歲,那日,仇家忽然登門,我剛好不在家……等我得到訊息發瘋般回到家中時,發現……”
關平停頓了一下,似是想哽咽,但他總歸是一個頑強的中年男人,硬生生將內心的所有情緒遮掩,不曾表現在外。
蘇賢所能看到的,只是一張略帶回憶與滄桑的臉龐。
“發現……我那髮妻倒在血泊之中,早已絕氣,家中老少也死得死傷的傷,最主要的是我那女兒……”
關平又停頓了一下,他強忍著什麼,良久之後方才接著道:
“她受傷極深,那一道劍傷若再偏移一點,就將傷及心臟要害……”
“我來不及尋找仇家報仇,也來不及埋葬已逝的髮妻,我發了瘋一般,抱著性命垂危的她四處尋醫。”
“我雖然找遍了當時有名的大夫,可她受傷太深……我一度曾十分絕望,抱著她在半夜中嚎啕大哭。”
“那時,她已病入膏肓,忽然迴光返照般醒來,她的雙眼再次睜開,說自己身上好痛,找我要孃親……她年紀那麼小,卻很懂事,似是知道了什麼,為我擦乾眼淚後又緊緊的閉上了雙眼。”
“我儘管萬分不願,但心裡也明白,她這次閉眼之後……怕是永遠也不會再睜開!我好恨自己,沒能保護好她們母女。”
“……”
關平說到這裡的時候,悄然側過了身去。
蘇賢只見他抬了抬手,然後放下。
一會兒後,關平繼續說道:
“好在,經一個朋友牽線搭橋,我找到了聲名在外的李神醫,當時神醫他老人家已是半隱居的狀態,若不得引薦尋常人根本不可能找到。”
“李神醫檢視了一下她的傷勢,說可以治,但條件是我必須留在神醫的身邊……我想也沒想便點頭同意,只要她能活著,一切都好說。”
“……”
關平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
後面發生的事也再無波折。
李青牛不僅治好了他愛女的病,還派出人馬,幫他報了殺妻之仇。
等他女兒痊癒之後,李青牛出面,派人秘密將之送到一戶好人家撫養,關平則安心跟在李青牛身邊,直至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