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意但笑不語,領著羅淮進入三樓單間。
三樓單間,窗戶朝南開著,能夠瞧見不遠處的一汪淨水和百戶人家。點點燈火倒影在深沉幽靜的水面上,更顯得長夜昏冷。
如今正值三月,雖說天氣漸暖,可入夜後的寒氣依舊濃盛。窗牖洞開,寒涼在不算大的屋子裡流淌,把溫意和羅淮澆了個透心涼。
老闆正準備把窗戶關上,卻被溫意給制住了。
“窗戶開著吧,我一路走來勞頓,吹吹風也好讓腦子清醒點。”
屋子裡掌了八座古銅駝燈,室內燈火通明,三疊蘭破圖風後方是軟塌和小案,軟塌上果然鋪了一層厚實的白狐裘。
看到狐裘,溫意彎彎嘴角,對羅淮道:“老闆既替本公子做了安排,不可不賞。”
羅淮聞言,從衣兜裡掏出一塊碎金子,扔給老闆。
這金子是常佑贈與,原本是一條條大金條,溫意覺得帶著金條麻煩,便讓羅淮切割成小塊。要用的時候扔一塊金子,場面也拉風有氣勢。
溫意往狐裘上一躺,對羅淮招招手,羅淮讀懂了女帝陛下的示意,趕忙走到她腿邊給她捶腿。
老闆站在一旁,看著這對主僕人生享樂的模樣,越發認為這位公子不是普通人。
老闆並沒有帶著商人諂媚的笑容,只是將腰壓彎,做出個尊敬的姿態,說道:“公子要的雲霧茶很快差人送來,另外,小店另備了百果糕和合歡餅,外加蟹羹和芙蓉豆腐,都是清淡味鮮之物,公子意下如何?”
溫意搖搖頭:“蟹羹就算了,三月的蟹吃著沒意思,而且天寒,蟹也性寒,本公子向來身子骨弱,吃不得這些。給本公子來碗百合粥吧,蜜要百花蜜,米要長香米,盞要琉璃盞,煮好後悶一刻鐘再端過來。”
很快,老闆領命去了。
老闆一走,溫意趕忙爬起來,招呼羅淮道:“你功夫厲害,趕緊跟著那個老闆,看他往哪個單間去了,注意,可以適當暴露行蹤。”
羅淮看溫意神色嚴肅,立刻點頭去了。
羅淮再進來時,溫意正獨自喝茶,他把門關上後,將剛剛的所見所聞交代了一下。
“那個老闆去了三個包間,第一間是在二樓最北角的位置,第二間是二樓東角位置,三樓咱們往右第三個包間。你是有了什麼發現嗎?”
溫意也不瞞著他,她一手端著茶杯,吹散開茶水熱氣,模樣在霧氣裡氤氳朦朧。
“要注意那個三樓包廂的動靜,三河縣有大事要發生。”
羅淮趕忙壓低聲音問:“有什麼大事?你怎麼發現的?”
溫意喝了口茶,任由茶湯滋味在舌尖百轉千回,接著才說:“我一進縣城就覺得有哪裡不對勁,直到到了這店裡,我才曉得哪兒不對勁。”
“還記得我們遇見的幾批商賈和百姓嗎?”
羅淮回憶了下,是有這麼一回事:“這些百姓怎麼了嗎?”
溫意灼灼的盯著他:“你不覺得,那些百姓很怪異嗎?他們走路的姿勢,還有雖然三月份確實有點冷,可他們把自己包裹的也太嚴實了。”
羅淮順著溫意的點撥往下想,驀地想到一個可能性:“你是說...”
“閉嘴,有人來了!”
話音落,門外出現兩道身影,伴隨斯文有禮的敲門聲。
“公子,您的飯菜送來了!”
羅淮應聲前去開門,門一敞開,一位端著托盤的侍女低眉順目的站在一旁,她身後站著一位穿著藍色錦袍、容顏陌生、作商旅打扮的公子哥。
那位公子哥對著羅淮作了個謙謙君子禮儀,柔聲款款道:“在下符逸,晚來寂寥,想邀請你家公子把酒賞月,以作結識!”
符逸,也正是三樓另一間包廂裡的客人之一,他是奉了他家主子的命令前來邀請這位華貴挑剔的公子去做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