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表達的遠遠不止考試卷上面的ABCD那樣簡單,所以最開始每天我能夠和他們熟練運用的也就只是限於“How are you&n fine”這樣的小學生句子了。
教英語課的是我們班主任老太太,完全符合西方電影中的標準銀髮老奶奶形象。所以我對她的印象一直很好,而她也本著中加友好的原則總是給予我很多特殊的照顧,就比如說連我自己都覺得寫得慘不忍睹沒臉交上去的作文,她總是會給到我60或者61分的及格分數。還總是孜孜不倦的逐行逐句幫我修改文中的各種問題,一張作業紙上的批語往往比我原文寫的字數還要多。讓我覺得不狠下決心在英文寫作上有所成就的話也許連上蒼也不會繞過我!
但是,我想連表姐最早也沒有搞清楚她幫我報的可能是門英語文言文選修課。對著一堆文曲星上都沒有的單詞,我真的是竭盡全力了。每天的莎士比亞文學賞析讓我直到今天也再也沒有勇氣去翻看任何一部關於莎士比亞的作品。
時不時的課上朗讀也是我不願回首的痛。就是類似於獨自一人站在講臺上,大家安靜的坐在下面看著你,然後要求你聲情並茂的朗讀一篇古文,時而悲憤,時而激昂,有時還要振臂高呼!我覺得我帶給同學們的效果可能更多的是娛樂吧!就像是你讓一個不怎麼會說中文的老外表情嚴肅的站在講臺上朗讀范仲淹的詩詞,卻還要表演出“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那種醉人氣概。
所以每每我在臺上捧著課本高聲誦讀的時候,往往能夠斜眼瞟到臺下的同學們一臉正經,但又呼吸急促的緊閉著嘴巴,伴隨著肩膀時不時的抖動。
而老師還是靜靜的坐在遠處一副慈祥的表情。面帶微笑的看著我,彷彿她每一句都聽懂了一樣。
微積分老師是個有些謝頂的法裔帥哥,高高的鼻樑,高高的個子,操著一口連我都能聽出來與眾不同的濃濃鄉音。
某次上課我豎著耳朵聽了半天貌似半句都沒聽懂,然後他就突然開始一個勁的道歉,說不好意思他走神了講著講著不小心變成法語了。大部分同學都是本地人能夠聽懂法語所以並沒有什麼影響。而我就只能瞬間凌亂了!
在蒙特利爾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我的生活也逐漸迴歸了兩點一線,每天都在家和學校之間遊走穿梭。
英文也是在不知不覺中慢慢的進步著,很快在我厚臉皮的掩護下就可以不假思索的和同學們愉快或者不愉快的簡單交流了。
比如有個同學打籃球腿骨折了,右腿纏滿了石膏,每天拄著柺杖來上課。某日我上課之前在電梯裡遇到了他,只有我和他。
學校的電梯爬的很慢,為了緩解尷尬我主動問候他:
“Are you ok?”
同學委屈的噼裡啪啦講了一堆,大概意思就是又疼又不方便而且每天還要花大價錢打車回家。
然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想都沒想開口就說:
“OMG,Sounds cool,Thats Great!...”(真的假的,聽進來太酷了!太精彩了!)
說完我就後悔了,然後我突然意識到,我隨口而出的是我隔壁桌另一位男同學每天都在說的一句口頭禪。被我學會了,但是卻用錯地方了。。。。。。
他驚訝的眼神我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忘不了,好在當時電梯門就開啟了,並且礙於行動不便,他也不太能夠開心的把我打一頓。
又比如某天學校號召大家捐款,具體是什麼原因早就不記得了。完全自願原則,但是想要捐的同學需要去登記一下,我本著從小就樹立起來的正義感果斷的就報名了。然後我就拿著錢包上臺了。捐了多少呢?捐了5cent。就是5分錢加幣。。。。。。為什麼會要捐五分錢呢,因為我腦海中一直浮現的是我要捐五塊錢人民幣,想想當著全班同學面捐個五塊錢人民幣也不少了。畢竟還是個學生。
然後我就按匯率算呀算,終於算錯了,正確的應該是50多cent,我少記了個0,又隨手四捨五入了一下!我還是高估了加幣的匯率。
於是在同學們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我把5分錢非常坦然的遞給了負責接收捐款的老師。然後那個老師臉都大了,嘴也閉不上了,顫抖的手感覺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最終他還是接了,並且故作鎮靜的跟我說了一句謝謝。現在每每想到這裡,一股罪惡感總是在我心中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