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難看出,社會進步人士對於西方這種將犯人刑罰從體罰、梟首等向著自由刑罰改變,勸人向善的法度的嚮往。
“你是因為剃頭被抓進來的吧?留日還是留法,或者留美?”那人看朱傳文沒說話,以為是他預設了,又找著話題聊著,看見朱傳文的大光頭問道。
“都不是!”朱傳文現在實在是沒心情聊天,他得想辦法,他自覺謊報軍情算是個很重的罪名了,如何讓自己脫身才是最重要的。
那人看朱傳文沒心理他,就再沒說話,刑部大牢再次恢復往日的安靜。
“老人家,您是因為什麼被抓進來的?你說我隔幾天就會放出去是真的嗎?”想了一會兒,朱傳文也是覺得沒什麼辦法,向著旁邊的人問道。
“你家人捨得你一直關在牢裡?再說我可不老。”隔壁的囚犯,叮叮噹噹的撥開自己的臉,整張臉上雖然打理的乾淨,但鬍子拉碴,滿是滄桑。
倆人這就聊了起來,朱傳文也知道這人是誰,大名鼎鼎《蘇報》創始人,胡璋的一位遠方表親,至於他為什麼也在刑部大牢。
那是受了《蘇報》案的牽連,他曾任過《蘇報》的主編,前兩年反對清朝的活動鬧得如火如荼,他見勢不對就請辭了,返回家鄉杭州建德,沒成想,一回家,這上海就越鬧越兇,他被當地的官府抓了起來,當做謀逆主犯,送進了刑部大牢。
這一住就是兩年,期間沒人審,沒人問。誰都不想捅這個馬蜂窩。他谷庵升,就像刑部大牢的一塊長青石,一天看著人來人往,有人到了時間秋後問斬,有人因為大案要案被抓。來來去去,自有些吾乃青山,自巋然不動的意味。
但這進來不換囚服的,朱傳文還是第一個,忍不住搭起了話。他早就聽說過留洋派回來就剃了頭,估摸著這朱傳文是誰家的子嗣,因為這剃頭被抓進這裡反省。
“我其實是俄國翻譯,說我是謊報軍情。”朱傳文也是交了自己的底兒說道。
“這算什麼大案啊,還能被關在刑部大牢。聽老哥的,讓你家人使點錢。你就出去了。”谷庵升笑著向著朱傳文出著主意。
土匪啥時候能和軍情掛上關係了,依谷庵升判斷,這朱傳文肯定是得罪了什麼人。
被扔進刑部大牢反思兩天,等到了時間也就放出去了。也就是點錢的事兒,他才慘,家人肯定在為他奔波,但估計啊,得等上海那幾位有了結果,自己才算是有個定論。
“正好,你也跟我說說現在外面的局勢。進來快兩年了,外面都有什麼變化?”谷庵升問道。
朱傳文此時也是無聊了,自己的事兒想不出個頭緒,就是想明白了,自己身陷囹圄,也分身乏術啊。宮家和鮮兒也鐵定再為救他奔波。
索性就和谷庵升聊了起來,昨天晚上他是一腔的憤怒,順帶著對自己的批判,他在想是不是他飄了,雖然來自後世,但在那個時代就是個平頭老百姓,沒什麼長處。雖然有著上百年的眼界,在這個時代,他還是個老百姓。手裡無兵無權,根本沒法和當權者鬥。
所以又是喊,又是叫,再加上偶爾對著牢房裡的牆發洩,可算是折騰到了後半夜。
睡到了今天白天的下午,吃了點牢房硬邦邦的餅子充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