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毛利淳平的條件,朱傳文心動了,但是這個條件卻明顯和日本商會離開冰城這個事兒相比,其實並不對等。
漢耀目前的短板在什麼地方,朱傳文比任何人都清楚——運輸!如果說未來,經濟命脈在鐵路、公路、船運三者相輔相成的話,那麼現在,鐵路就是唯一的選擇。
從海參崴或者旅順,鐵路是必經的道路。
至於毛利淳平能不能做主,朱傳文其實一點兒也不懷疑。根據小柳正記的情報,毛利藩在日本政界可謂是從幕府時期歸順明治天皇為數不多的統治階級,毛利一族可是日本華族的重要成員,即使聲名不顯,但這種傳承幾百年的家族,能力、手腕都不可或缺。
“毛利領事,不知你所謂開放南滿鐵路運力能到什麼程度呢?”朱傳文只是平淡的問道,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可以與北滿鐵路你們漢耀所佔運力相等!”毛利淳平好似勝券在握。
屋子裡再度歸於平靜,兩人古井無波之下,其實都在暗自盤算著。
朱傳文想著的是,南滿鐵路要是能再繼續增大運力,在如今熱河地區礦物輸送的前提下,還能騰出運力來輸送棉花等原料,相比疆省棉花,美國棉花這些話費巨大代價運送過來的原材料,以津門為收購基地,清廷直隸灤河流域的棉花、齊魯的棉花更是能解燃眉之急。
漢耀的棉花原料,從此就又多一條來源渠道,紡織業有望在今年年底開工。
至於怎麼運?別忘了,現在的漢耀可是具備著海運能力,從津門朝著旅順運輸更是簡單至極,或許都用不上遠洋貨輪。
但是這般與日本再次展開合作,沙俄方面會怎麼想,朱傳文有些拿不定主意。1911年了,離歐洲那邊大亂可以說越來越近,黑省這兩年的糧食儲備,武器儲備,工廠的裕度,原材料的大肆買進可都在為這個事兒做準備。
此時在沙俄高層心裡埋下朝三暮四的影子,朱傳文認為很是划不來。
而毛利淳平,則是盤算著,來到冰城的任務。冰城驅逐日本商會給了他一個很好的藉口,初步接觸漢耀主事人,儘量讓漢耀製造局朝著親日的方向靠攏,漢耀製造局,朱家保險隊現在已經成了關東北部怎麼不邁不過去的坎兒了。
這番思索之下,朱傳文也沒把話說死:“毛利領事,此事我知道了,兩天之內必定給你答覆。”隨後,朱傳文做了個請的手勢,表明自己要下去調查一番,驅逐日本人的事情他表示並不知情。
毛利淳平也沒囉嗦,三天期限還有,暫且如此也好,至少,他看到了朱傳文這個沙俄利益的代言人畢竟不想全面的得罪日本,或者說沒有之前那麼排斥日本,如此就好。
日本人剛走,朱傳文就迫不及待的拿起了電話。
“我是冰城的朱傳文,轉符拉迪沃斯託克陸軍參謀部,伯力城守備司令安德烈將軍!”
冰城公議會議長在蒙古出事兒了,沙俄的高層並不是沒有動作,周邊的駐守在伯力、南薩哈林斯克、海蘭泡、雅庫茨克這五座遠東重要城市的守備司令幾乎全部集結在海參崴。
沙俄遠東五大城市守備司令齊聚,這樣的動態其實讓日本人也很是警惕,但是僅僅是朝鮮方面比較警惕而已。
朱傳文因為從昨天的電文中看到了安德烈的名字,此時也確定安德烈就在海參崴,而冰城到海參崴的電話藉著鐵路沿線卻是暢通的。
電話並沒有直接轉到安德烈手裡,而是等了很久,才出現道格,這條老狗的聲音,道格說安德烈正在一個會,需要等等。
約莫十多分鐘之後……
“安德烈將軍,最近還好?”朱傳文聽見電話那頭換了人,這才出聲問道。
“朱先生,聽說你夫人又生了個男孩,倒是可喜可賀啊!”安德烈那邊傳來爽朗的笑聲,顯得心情很是不錯。依照清國人習慣,道格在朱傳文二兒子滿月的時候還送上了一份沙俄特別的復活節彩蛋,工藝很是精湛。
“是啊,我本想要個女兒的,卻是沒想到!”朱傳文將這話題立馬結束,直接切入主題:“將軍閣下,冰城出事兒了!”
“怎麼,冰城的朱先生都搞不定了嗎?”安德烈也開始收斂,聲音嚴肅了起來。
“將軍閣下,沒法搞定了,瓦連金會長不在,現在日本人找到了我這裡。您跟我透個底兒,瓦連金會長到底是怎麼了?”做戲,怎麼都得做全套不是?
安德烈沉吟了很久,才緩緩開口:“這事兒現在司令部這邊也是一頭霧水,只能說現在情況很是不好,瓦連金失蹤變成了頭等大事兒,遠東司令部命我前往海參崴待命,正在研討一個方案,具體的事情還不能告訴你,你這次專程打電話過來就是來問這個事情?”
“不是,將軍閣下。根據遠東司令部和西伯利亞總督府的兩條電令,我這邊其實已經開始對冰城內的日本人動手了,限期三日讓他們離開冰城,但是其實也沒真打算讓他們離開,只是藉機搜查了他們的商行,一無所獲。”朱傳文的語氣中有著少許無奈,表明自己很好的執行了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