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
家,這個字,被幾千年的文明賦予了更多內涵。它是一個溫情的港灣,更是華夏兒女千百年來靈魂的棲息地。
不管你在外面混的怎麼樣,是跌了又或是被生活撞的頭破血流,家卻是你一直想回到的老地方。
歸國已有兩年的何璋玲,終於在1927年7月16日,登上了道班中國航運公司的“郵亭號”客貨兩用輪。
郵亭號,外形由何璋玲根據腦海中得記憶繪出,長72米,航速16節,載重380噸,載客260人。
於1925年委託江南造船廠生產,目前只有五艘成品。船上裝載的全是水泥鋼筋等建築材料。
五艘船隻組成的船隊,由“郵亭”號打頭,緩緩駛離南匯碼頭。船上的一些新型通訊裝置,由安保人員在預留口進行安裝。
船隊進入長江口後,進行了一次船隊通訊演練,並且除錯每條船上的自衛武器。
之後逆長江而上,過鎮江,南京,在蕪湖重新編組船隊,休息兩日後,經九江,於月23日到達武漢。
船隊要在武漢停留幾天,雪琴要回家。少小離家而今十多年,是她,是該回去了。
此時的武漢,受上海四一二與武漢七一五反革命政變影響,風雷激盪。
卻也是風雲際會,豪傑雲集。
身穿夏季灰黑色棉質拼接運動套裝的兩人,站立在晴川閣閣樓,舉目遠眺,遠方青山綿延,天高地遠。更是與對面的黃鶴樓形成一南一北對峙格局,而又相互映襯。
原本想繼續遊覽其他名勝古蹟,卻因為格格不入的著裝與武漢此時詭異的氣氛而作罷。
回去的路上,何璋玲鬼使神差地選擇了繞道,而繞著繞著就分不清東西南北。
兩人在一個巷口茫然四顧,龔雪琴罵罵咧咧地圍著何璋玲打著轉。
何璋玲不由一臉苦笑。
來來往往的行人,對於兩個怪異穿著的年輕人,紛紛選擇遠離。他不停地深呼吸,雙手叉腰舉目四顧。
龔雪琴氣呼呼地撇了撇嘴,斜眼瞄了瞄矗立在那許久未曾移動的何璋玲,將右腳朝地下狠狠一登,朝右側的寬大巷子疾步而行。
日近黃昏時,兩人才兜兜轉轉地來到了都府堤大街。
龔雪琴撅著嘴,自顧自地朝前疾走,而何璋玲,只得在她左側疾行,還得時不時低頭哈腰說些好話。
又一次低頭說話時,卻與一位從北街方向極速而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路上的行人,不出所料地圍攏過來。何璋玲龔雪琴無視了周圍人的指指點點,迅速地來到倒地之人的面前,卻與那人摸著頭的視線對上了,繼而同時開口:
“啊,毛哥,真對不住!”
“哦,是你小子,難怪!”
………
在漢口火車站,送車沒有眼淚的龔雪琴。
何璋玲邁著顫抖的雙腳,雙手撐著酥麻的腰,回到了郵亭號上。
卡特及一眾安保管理人員,以過來人的身份,意味深長地向何璋玲笑了笑。
到岳陽時,已是兩天後了。
這幾天他是吃了睡,睡了吃。總算把失去的精氣神給補回來了。
一路上自上海到岳陽一路上,江面上時不時漂浮的屍體,讓何璋玲的心更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