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修行？不是因為好奇，甚至不再是為了鑽研。六尺巷一戰對徐風震動很大，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徐風開始重新審視自己對修行的態度。

徐風不想像宋夫子一樣一生鑽在書堆裡，信奉所謂的天下大義，當死士的長刀砍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沒有人講天下大義；當灰眸禪師輕描淡寫的抹除六名秋田幫漢子的時候，沒有人講天下大義。

徐風也不相信太乙道人所說，修行是為了感悟天地，獲得自由。自由是什麼？自由就是可以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自己不想舉起刀殺人，可是行嗎？

淳化五年，僅僅是一個亂世的開端。

徐風后悔那天沒有帶上黑劍，如果有黑劍在手，也許蔣遼就不必用胸膛去抵擋那驚天一擊，甚至荊七也不用去蹲大獄。所以，他不準備再聽從太乙道人關於黑劍的告誡，他要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

課堂上，童生們還在認真聽課，徐風旁邊的座位空缺著，那個位置是蔣遼的。

盯著空空的座位，徐風沒有心思繼續聽課。一個人呆坐在懸崖邊上，看著冬日裡漫山的流雲，抽出黑劍，放在膝前，細細思慮著前途。

只有自己和這把黑色的劍不屬於這個世界，這個事實給徐風一個奇特的感覺，好像這把劍是有生命的活物一樣，伴隨自己來到這個世界，聽自己說話，和自己交流。

“給你起個名字吧。”徐風輕拂劍身低聲說道。沒有像前世小說中那樣給自己的兵器取很厲害的名字，什麼倚天，斷雲之類的，秉承著大夏王朝簡潔的風格，徐風給自己的劍取名叫小黑，有點像一條狗的名字。其實前世的徐風在研究室裡真的養了一隻狗，名字就是小黑。

“真是泥腿子走了狗屎運，鄉巴佬也能攀上秋田幫的大腿！”東方白恨恨的道。

東方白幾乎和徐風同一時間知道了六尺巷的結果，第一時間找到韓有福和馬有才，嚴詞警告他們，如果想活命最好把密謀的事情爛在肚子裡。

一天功夫，黃家的高門大院，東方白就被請去了兩次，他只是簡單提到徐風、蔣遼等人，沒有多說。

透過多方打聽，東方白知道事情的背後有秋田幫，甚至隱隱打聽出七萬兩黃金的事情。東方白不多說，黃霸天也不會對他怎麼樣。

在郡府那面，此事已經了結。反過來，他如果道出荊七和秋田幫，自己能否頂住秋田幫和郡府衙門的壓力是一回事，外表蠻橫內裡精明的黃霸天，會不會覺察其中的蹊蹺更是一回事，畢竟全部事情的起因都是東方白一手謀劃的。

天下什麼功法最厲害，所有的功法都沒有算計的人心厲害，所謂幫派，死士，甚至修行者不都是在自己的算計之內嗎。東方白自負的想道，嘴角上漏出一絲輕笑。

因為思慮過盛，東方白這幾日臉色越發蒼白。在自家的書鋪之中，看著滿牆藏書，東方白暗下決心，“我不會一輩子只做個書商！”

太陽再次從衡水鎮東邊的群山上升起，靜謐的早晨，萬道金光穿過冬日的瘦林，斜斜的照在枯黃的草地上，看著穿過樹林裡的光線，徐風腦中閃現善水堂船底的那些斑駁光柱，心中不由一震！

那些落下的陽光好像穿透了自己的身體，徐風突然感到天地間一陣朦朧，自己身體裡好像有一個堅硬的驅殼裂開了一道細縫！一道柔和溫暖的光在靈臺深處照耀，周身上下一片暖洋洋的感覺。

這就是開悟嗎！？

徐風心中一陣大喜，趕忙閉上眼睛，仔細感受著身體裡這一道細細的天光。這道光線實在是太細了，還沒有草葉寬，實在是太弱了，若有若無，朦朦朧朧，如果不仔細體會只會感覺自己身體好像更加清明瞭一點，根本察覺不到這一絲天光。

只不過一瞬間，朦朧的天光消失了，堅硬的驅殼重新閉上，徐風睜開眼睛，自己仍然坐在山崖上。用力揮動幾拳，力量沒有增加，身體也沒有任何變化。

徐風急忙再次收攝心神，讓靈臺保持一片空明，按照太乙道人所說平靜的去感知周身的一切，但是那道光線再也沒有出現。反覆試了多次，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徐風終於放棄努力。看來開悟是靠機緣的。

太乙道人講過，開悟有很多種，不同的人開悟的程度不同，開悟的方式也不同，不論哪種方式開悟，如果領悟足夠深刻，都可以稱為天啟。

總的來說，開悟的情形分為靜悟和動悟兩種，靜物就是像徐風此刻一樣看著滿山流雲，靈臺有所觸動，悟得天地之機。而動悟就是在運動中，在靈臺處於活躍的時刻猛然開悟，許多修行者會在戰鬥中提高開悟的層級，就是這個道理。

傳聞有人在睡夢中悟道，一朝醒來神念可以縱橫萬里，甚至有人在激烈的戰鬥中由天啟下境直達天啟圓滿，神念盡出，瞬間秒殺敵人於無形。

徐風著種感受，不是修行第一階段中的天啟，甚至連暫時的開悟都算不上，只是機緣巧合下，一絲天地靈氣侵入了徐風的靈臺，讓他終於感受到什麼是修行者的開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