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那片草甸還有數十丈遠的時候,徐風就體會到了那股冷厲的陰寒,這是方圓數里最為強大的一股氣息,徐風不知道刻意報信的荊七被圍多久了,情況可能比他想的還要糟糕。
神念師,什麼境界?天啟巔峰?金石中境?他拿不準,也管不了那麼多。
青衣黑劍如疾風一般捲過片片枯草,徐風心中暗罵一聲,“去你媽的!”,毫不猶豫,直接祭出腰間的那塊黑石。
正在得意的桑道長,猛然感覺頭頂被一團陰雲罩定,他這一輩子都是拿著哭喪棒陰別人,還從來沒有被人陰過。獰笑的臉上頓時慌亂起來,凝重的眼神上翻,檢視那片陰雲。
玄冥碑從天而降,徐風踏草而行,還沒有加入戰團,一把無聲的細劍就遞了上來。
“來陰的!”徐風翻眼看了車伕一眼,避也不避的順勢也遞上了一劍。
兩道閃電在黃昏裡碰撞,一臉詭異的車伕在枯草裡猛然倒退兩步,徐風也跟著落入長草之中。
閃電剛剛斂沒,一道通天徹底的悶響在荒草上空響起,下一刻,桑道人如公鴨一般的喊叫在郊野迴盪。
原本放置竹椅的地方已經變成一個丈餘闊的土坑,枯草伴著灰土,如瀑布倒卷而起,四名抬竹椅的幫眾,還有那兩名扮相妖異的少年,已經成為坑底的一堆土渣。
桑道人一臉死灰,直直的站在巨坑的邊緣,手中握著斷成半截的哭喪棒,驚恐的注視著徐風。
“來人可是徐風!”車伕看著徐風手中,那把通體幽黑的奇異長劍,顫聲說道。
“正是小爺!”
徐風沒有想到自己的明頭如此響亮,臉上燦然一笑,彷彿炫耀一般,刻意抖了抖手裡的黑劍,也是在掩飾真元的不足,祛除臂膀上的痠麻。
祭出玄冥石碑已經熬了他不少真元,再接下車伕刻意偷襲的一劍,徐風表面以一敵二,風光無限,自己卻知道好受不到那裡去。
荊七從危急之中抽身而退,面色微白,朴刀刷的一聲斬破秋風,穩穩的列在身側,方才激鬥捲起的長草在他冷酷的面前簌簌落下。
那一記從天而降的玄冥碑,把桑道人砸的七葷八素,即使在郢都地面闖蕩多年,也沒遇上過如此霸道的法器……
桑道長硬嚥下已經聚到口中的鮮血,難看的伸了伸脖子,本來瘦高的身軀顯得更加細長,滿臉陰晴不定。
不是直接過招,很難窺探出對方的境界,特別是善於以神念隱藏,經歷過天啟巔峰境的修行者。
車伕倒是不懼,盯著徐風,冷然說道:“最多金石中境。”
這句話讓桑道人恢復了一點信心,丟掉手中已經成禿子的半截哭喪棒,右手一抖,卻也是一把長劍。
“這位兄弟高估在下了,實不相瞞,天啟巔峰,而已。”徐風笑著說道,刻意加重了“而已”兩個字,傲慢和不屑被他演繹的淋漓盡致。
車伕本就是傲慢道極致的人物,沒想到先是遇上江湖評價比自己高的荊七,接著遇上冷嘲熱諷的徐風,心中一股氣息早就按捺不住,挺劍就向徐風劈來。
“這個,你先替我招呼!”徐風對荊七隨意說道,回頭對上了抽出長劍的桑道人。
車伕感到自己受到了藐視,手上的劍更是快了三分,然而剛剛觸到徐風青衣的邊緣,徐風直直一倒,身形落入及膝的長草當中,細劍斬過秋風,正好碰上荊七平直而來的朴刀。
徐風猶如腳底安裝了機擴,又瞬間從枯草當中有彈了出來,身形一卷,端端正正的站在了玄冥碑砸出土坑的邊緣,隔著黝黑的深坑,和桑道人相望而立。
周遭的砍殺聲逐漸低沉,憑著直覺,荊七知道五名隨從已經戰死在敵人的圍攻之中,從他的角度看去,黃色草地上盛開五朵觸目驚心的巨大血花,正是兄弟們拼盡的熱血。
“有這些兄弟們陪,今天你也算值了。”車伕怪笑中帶著一股羨慕的語氣。
“今天我不會死。”荊七漠然說道。
“哦,盲目自信可是江湖大忌。”
“阿貢死了”荊七平靜的目光掠過那幾處鮮豔的血花,“他們也死了,已經死的夠多了。”
“可惜還是不夠!”車伕細劍一揮,黑色的大氅隨風飄去,如震掉了身上的一層陰影。
“是啊,還是不夠。”荊七淡然說道,像是在承認對方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