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滿做風乾肉所需要的調味料不多,粗鹽跟辛酒這個不消說,自是哪裡都有。花椒在這個朝代已經有了,也不是稀罕物,就那草果和青寥沒找著。不光這個店兒沒有,田小滿還去了附近的幾個糧食鋪子,都沒有發現。她站在上遠街頭,發了好一陣子的愁。
如果缺少了哪一味調味料,田小滿可不能保證做出來的效果跟前世的一樣好。她仍舊不甘心,目光一一掠過那一個個招牌,有飯館、酒樓、糧鋪、肉鋪、醫館、中藥店……
哎,中藥店好像可以瞭解一下!那草果好像就是一味中藥,田小滿眼睛忽地亮了起來,她瞅準那個招牌最光鮮的中藥店鋪百草堂,幾大步走過去推門而入。
跑堂的這位店小二最是勤快,見田小滿就是普通村裡婦女打扮,也沒有絲毫怠慢,“小嫂子來了啊!請進請進。敢問小嫂子是要依著方子抓藥,還是要看大夫尋個方子呢?”
田小滿倒是沒想過要打量周圍環境,她不過就是要尋草果來了,抬眼就問道:“我想尋一味草藥,我們那邊叫做草果,不知這邊的稱呼是什麼,想問你家店裡可有?”
“草果啊?你可問著了,我記得咱家店裡有這個,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小嫂子尋的那一樣。”
店小二邊說邊把田小滿讓了進去,跟站在櫃檯後的店員道:“那草果拿來一些給這位小嫂子看看。”
那店員拉開藥櫃子中的一屜,問道:“是這個麼?”
田小滿個頭高,只往前彎了身子看去,那一顆顆黑褐色的扁果子,看起來很像是草果。為了謹慎起見,她應道:“這樣遠著看樣子有八九分相像,就是不知聞起來如何?”
那店員隔著紙拿出一顆遞給田小滿,離得近了,她已經聞到這味道,的確是她口中所說的草果,便高興極了,剛想說稱上二錢,又想起還有一味沒著落呢。她便開口道:“還有一味名叫青蓼的,不知這裡可有?”
那店員偏著頭想了一會兒說:“如果說是青蓼,這裡可沒有。但這裡叫蓼的也有幾種……”
店小二此時也沒旁的人進來,他站一旁熱心地說:“把所有名字中有蓼的,都拿出來叫小嫂子看看,或者有叫法不同的其實是同樣東西。”
店員依了店小二的話,一一將叫蓼的草藥抽屜拉開,田小滿往近處均看過,但都不是她想要的那種。那可怎麼辦?以前舅媽他們取的都是新鮮青蓼的汁液,現在如果找到了這種草藥少不了熬煮成水應該也可以。
可眼下連乾枯的青蓼都找不到,更別說那種新鮮的了。
田小滿垂頭耷眼地出了百草藥堂,眼看著她在這個大良朝第一個創業計劃就要泡湯了,這叫她怎麼不能沮喪。
日頭已經升到半空中了,直直地照射下來,田小滿感覺全身都有些燥熱。這個時節本不是晾風乾肉的最好的時候,天氣漸熱,存在肉還來不及晾乾便腐壞的風險,那青蓼的汁液就能起到殺菌保鮮的作用,可以說是相當關鍵。
她回頭看了一眼百草堂,僅從外觀看,百草堂可以說是這條街上最大的中藥鋪子了,她已經將裡面所有帶蓼的都看過了一遍,這裡既是沒有,那麼別處有的可能性也不大。
田小滿繼續垂頭喪氣地往回走。她忽然想起剛才店小二說“所有名字中有蓼的”,裡面就沒她今兒早看見的那個苦蓼。苦蓼,苦蓼,跟前世那個青蓼會不會有什麼關係呢?她停下人腳步,努力回想起那本野生植物圖鑑裡是怎麼說苦蓼的。
想了好長時間,田小滿依然是記得那處說過這苦蓼跟青蓼是同科同屬同種。哎,要是早知道苦蓼在這兒等著自己,田小滿能把這頁紙給背下來,她的記憶是頂好的。可現在她倒是有些懷疑這同科同屬同種是不是自己臆想出來的了。
不過田小滿凝神去回想早上看到那苦蓼的樣子,居然發現它真的跟青蓼很像,就像是小號版的青蓼。
想到這裡,田小滿又迴轉了腳步,快速地回到了百草堂,那店小二招呼她的話還沒說出來,田小滿就說了,“那草果,給我稱上兩錢。”
田小滿是這樣想的,風乾肉還是要做。否則僅憑她那四兩銀子能做什麼啊?她一個現代人就拿著四兩銀子坐在家裡吃點粗糧度日,那叫什麼現代人啊!空在現代積累了二十來年的生活經驗,空學到大學畢業,在這古代就等著餓死嗎?
這還真不是田小滿的行事風格。想當初她想學醫,可在填報志願時不小時在可調劑前打了勾,於是就學了農學專業。
起初田小滿也不高興吶,她父母早亡,跟著舅舅在農村生活了十幾年,在農村生活也沒什麼不好,天藍地廣,撒歡兒地跑,可著勁兒地鬧。
可誰人不向往城市生活呢?後來她大學讀著讀著也想明白了,農學整天跟莊稼打交道,學地裡的各種知識。農村的娃有幾個不下地呢?尤其是田小滿這樣天性樂觀手腳勤快的,更是在土地裡浸泡了不少。而大學所學的跟她在地裡接觸的,有不少突然的神奇對接。
田小滿已經想好了,如果大學畢業之後能留到城裡當然好,回到農村也不是沒了活路,她一樣能活出想要的樣子。
這下可好了,一個跌進山溝將她跌回了大良朝。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她田小滿還是帶著前世的記憶來的――廢話吧,如果不帶前世的記憶那叫啥?……投胎?
哎,田小滿覺得自己這想法飄得太遠了。總之,不管那苦蓼能不能發揮跟青蓼相當的作用,她也要做風乾肉,那殺菌保鮮的也許可以使辛酒代替?可以多多嘗試。
基於這樣的想法,田小滿把能買到了調味料都各買了一些,還去肉鋪稱了八斤刀條肉,是肥瘦相間五花肉的那種,裝了沉沉一簍子,她專門在簍子口處遮了一塊布擋著。畢竟她是那麼容易招人議論和圍觀。
幸好她這樣做了,回到牛車停靠之處時,田小滿就遇到了一個面熟的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