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什喀州邊緣的雞冠山腳挖了個洞,將齊心麟放進棺木,幾個勞力抬著棺木穩穩當當將它安置在土坑裡,一捧捧泥土往下蓋,直到成為一個小土包。
滿天冥錢飄揚,零零散散落在土包上,有白的,有金的,眼花繚亂。阿蘭跪在墳前默默抹眼淚,鳳凌一直佇立於旁,直到所有人離去散場。
這一刻,她才接受他已離開的事實。
她低頭望著手中的那對戒指發呆,這是他讓她從身上取的,這是她和瀾月的情侶戒,他卻將它掛在了脖子上,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心態,是想還給她嗎?
目光落在墓碑上,寫的是他為齊家公子的稱呼,她和他未真正交換庚帖寫入族譜,算不得結合也算不得和離,他依然是齊家未出閣的三公子。
她將同心佩埋在了墳前,對他說:「我不配,希望,你能幹乾淨淨地走,來世尋一個人真心相待,也不會在她面前抬不起頭。」
「還有。」她的目光忽的被寒霜覆蓋,如從深淵之中爬出的惡鬼,淬著森森寒意,「我會替你討回這條命。」
她合上了眼,決絕轉身離開,邊走邊說:「落水,聯絡我們的人,就近找閣內需要可信任的幾個人,要身手好的,兩日之內我需要見到。另外傳信告訴鐵娘子,告訴他,輪到他一展身手的時候了。」
「是。」時間有點趕,落水接了任務就立即去辦了。
鳳凌越過了守候在一處的木銘然時,停下了腳步,沒有側頭看她,望著前方淡淡對她說:「木頭,你回國吧,有些事,明知是錯的,但依然要做。我希望錯的人只有我一人,與你們無關,如果你能理解我,便什麼都不用說,回鳳陽去,順便替我和唐詩說聲對不起,若我能順利走下去,終究會在鳳陽重逢。」
她說完便繼續往前離開,不再停留,不給木銘然回話的機會。
她看不到木銘然的表情,也許有一些波瀾,但能肯定她還是那幅淡漠的模樣,什麼情緒都不顯在臉上,似乎沒將你放在心上似的。
也沒聽到木銘然的回答,只是當夜,沒再出現在客棧裡。落水也不在,她的身邊只剩下了豆子,這一夜,是她覺得最孤單的時候,也是她心中最堅毅的一刻。
落水的行動力很強,第二日下午,她就回來了,身邊還陪同著五個人,之後一行人便踏上了船沿著原來的水路返回。豆子說這條水路神奇之處在於沒有流向,心中方向便是船帆,目的就在眼前。
在祈福的時限結束前,她們成功抵達平遠京,趁夜進入神女廟,知道她回來地鷹總執事很快就上門拜訪了,說了近日發生的事。原來即便她們不過出去半月日子,平遠京,可以說是整個東旭都並不太平。
新太女遲遲不登基,皇位空缺一日便有人盯著蠢蠢欲動,尤其是西北一區的幾個藩王,她們手中是有兵權在的,若反即刻便能打起來。女皇在世的時候皇室正統,朵家根基深厚尚有幾分忌憚,但女皇意外身亡,後繼無人突然冒出一個來自鳳陽的血脈成為太女,眼看著就要被一個不知底細的小輩管制了,怎會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