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勝取下扎進樹身的鐵槍,一隻手將蘇沐扛在了肩上:“是我一屋的同窗,先帶他去醫館!”
林一川順手將蘇沐上吊的那根繩子撿了起來。他想起來了,靈光寺見到老嫗被殺,被嚇得癱在地上的舉子不就是蘇沐麼?後來他追丟了人,去禪房時,蘇沐和無涯聊得很投機。蘇沐春闈落弟,才進了國子監讀書。他怎麼可能報道這天在小樹林投繯自盡?他站在樹上看了看那根樹枝的高度,下面連個踏腳的石頭都沒有,想弄成自盡也太蠢了吧?不,也許是自己和謝勝來得及時,對方還沒來得及佈置現場。
是什麼人想弄死蘇沐?
這下好了,房子沒換成,遇到一起謀殺案。林一川朝四周看了看,沒聽到絲毫動靜。只得先跟著去了醫館。
國子監的西南角門處設有醫院,免費為監生問診。見謝勝背了蘇沐來,醫館的郎中餵了蘇沐一杯水,替他在脖子上抹了藥膏,把了脈道:“醒來就無事了。他為何懸樑自盡?”
謝勝撓了撓頭:“不知道。我倆在玄鶴院後面的樹林裡撞見他懸在樹枝上,就把他救下來了。”
監生自盡,茲事體大。醫館的郎中不敢隱瞞,喚了小吏去稟報管人事的紀典薄。
蘇沐沒過多久就醒了。他捂著咽喉痛苦地嚥著口水。
“是哪個監生想不開自盡?”穿著八品繡黃鸝補子的紀典薄就急匆匆地趕了來。
在身後拿著繩子勒住他的人有一雙粗糙的手。蘇沐捂著喉嚨,聲音嘶啞。驚魂那一幕深深印在了他心間。當時他的眼球都被勒得要從眼眶中跳了出去。
“你看到了不該看的。”那人的聲音很冷。說這句話時粗糙的手還在用力勒著他。
他看到了什麼?蘇沐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此監生傷了咽喉,需休養幾天,才能正常開口說話。”郎中趕緊替他解釋道。
謝勝又將事情經過講述了一遍。見蘇沐無事,紀典薄寒著臉訓道:“能進國子監是何等造化,不知珍惜!念在還未行開學禮,饒你一回!本官不管你是因何事想自盡,如有下次,定要綁送繩衍廳嚴懲!”
說罷拂袖而去。
蘇沐輕輕吁了口氣,虛弱地向林謝二人拱手道謝。
他白著一張臉,目光驚懼,不肯與林謝二人對視。
林一川心裡更加肯定蘇沐不是自盡。
謝勝想著是同住一間屋的同窗,蹲下身道:“蘇沐,我揹你!”
蘇沐並未推辭,嘶啞著嗓子說了聲謝,伏上了謝勝的背。
林一川的行李還在玄鶴院,跟著兩人一同回了。
進了房間,將蘇沐安置在床上躺了,謝勝將郎中開的藥放下,熱心地去張羅茶水飯食。林一川坐到了蘇沐床前:“蘇兄可還記得我?靈光寺我聽到蘇兄叫喊,去追兇手。”
“靈光寺。”蘇沐嘶啞的重複了遍。心頭一道電光閃過,人跟著哆嗦了下。想殺他的人是靈光寺的兇手!難道那兇手以為自己看到了他?想殺他滅口?
“不是自盡,有人想殺你。”林一川肯定的說道。
“不不不,是在下家中出了事,一時想不開。”蘇沐不顧嗓子疼,一味地否認。目光驚懼的左看右看。看到窗外的樹林,一把攥緊了被子。
他不願意說,林一川也不勉強。他想到了換房的事,試探地說道:“此處不如擎天院有高大的院牆,蘇兄可願意與在下交換房間?搬去擎天院住?”
離開這裡!擎天院以往都是分給廕監生住。院子四周有高大的院牆,還有護院巡視。蘇沐求之不得:“林兄真的願與我換?”
得來全不費工夫!林一川重重地點頭:“真的!”
他迅速的拎了蘇沐的行李,等蘇沐休息了會,表示可以行走後,林一川將他送到了擎天院自己的房間。正好譚誠與林一鳴不在,大約吃飯去了。安置好蘇沐,林一川渾身輕鬆地拿了自己的東西離開。
他得意地看了眼擎天院笑道:“一舉兩得!譚弈,你有本事就跟來住四人間吧!”
想著穆瀾回到宿舍看到自己的臉色,林一川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