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啊,這使不得,使不得!”瑾瑜一面說著一面連忙將老夫人攙起,方才曹源便告訴過瑾瑜,中間這位頭髮花白的便是穆將軍的夫人,將軍府老夫人。
“使得,使得!”老夫人激動地抓住瑾瑜的手說,“若不是瑾副將足智多謀,想出冰塊運屍的方法,老嫗怕是連將軍最後一面都見不著了。”
當日穆將軍病逝,瑾瑜詢問眾人意見,大家都覺得路途遙遠,即使天氣微涼也不宜運回,不如就地安葬,將其衣冠送回,建衣冠冢。
但是瑾瑜覺得,穆將軍的家人肯定還希望再見他一面,哪怕只是屍體,所以她命人四處打聽冰窖,收集大型冰塊,製作特別棺木,將冰塊放於屍體之下用來降溫,又找尋良醫,尋得一些防腐藥材放於屍體衣物內。
命五名士兵先於送葬隊伍出發,沿途打聽有冰窖之處,以信鴿告知送葬退伍前往休息和更換冰塊,如此,雖十五日才到京都,老將軍遺體卻毫髮無損,穆家人隆重安葬,因此對瑾瑜感激不已,聽說他們一行要來,老夫人便率了全府上下門前相迎。
“老夫人言重,都是護送隊伍一路辛苦。”瑾瑜連忙低頭一拜,“今天我們來,是想到將軍靈前上一炷香的。”
“已經讓人安排好了。”老夫人連忙側了側身子,將瑾瑜往裡面讓了讓。
五人一起到達穆將軍靈堂,穆家人請了百僧為將軍吟誦四十九日,如今法事還在進行中,五人依著年齡長幼,一一上前進香。
“將軍,瑾瑜不負所望,擊退了敵軍。”瑾瑜站在靈前淡淡地說了一句,將手裡的香交由一旁的僧人插進香爐裡,她卻在靈前站了許久,確實是感慨太多。
以前在孤兒院,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大家的眼睛裡只有仇恨和猜忌,遇到老將軍之後瑾瑜才真真感受到了人的溫暖。
不管戰爭多麼殘酷,殺敵多麼辛苦,夜晚的軍營裡總有人開導你,娛樂你,或者指導你,雖然知道那裡僅僅是個軍營,但是瑾瑜卻覺得,那種感覺,興許就是家的感覺。
從靈堂出來,眾人聚到了會客廳,穆家人並不多,一一打過招呼之後便能記下來。
穆將軍只有一房,老夫人為其生下兩兒一女,長子三年前隨父出征戰死沙場,留有遺孀和一子,因為去學堂了,所以瑾瑜並未見著。二子穆錦文,身體纖瘦,不通武功,在朝廷裡捐了個侍郎的文職,已經成婚多年,育有一兒一女。
穆將軍還有個么女,算是老來得女,才剛及笄,因為瑾瑜和四位副將並非外人,所以老夫人也讓人請她出來見客了。
一身素雅的白裙,髮髻上還簪著白花,倒是十分愛笑,跟四位副將一一打過招呼,叫的都是“大哥”,可到了瑾瑜這裡,卻住了口。
“嫣兒,為何不給瑾副將行禮啊?”老夫人忙問。
穆紫嫣回頭看了一眼老夫人,笑著說:“女兒不知如何稱呼。”
老夫人忙說:“瑾副將今年十七,比你長兩歲,你跟其他幾位副將一樣稱呼他為兄長便是。”
“曹大哥他們,一看就是武將,嫣兒敢叫,但是瑾副將面容俊秀,女兒倒覺得像個文人,該稱呼公子才好!”穆紫嫣連忙又說。
“文人?!”曹源大笑著開了口,笑完才說:“嫣兒妹妹,這古人說人不可貌相,你這回可真是看走眼了,瑾副將連字都認不全呢!”
被曹源這麼一說,瑾瑜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想想自己在孤兒院也是勤奮讀書的,哪知道到了這裡,拿起老將軍的兵書卻是目不識丁了,誰能告訴自己那些比繁體還複雜的到底是什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