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遠離了家鄉,但這何嘗不是一種重用。
按照以往前輩的經驗,在這邊做幾年,年紀大些,調回去,很可能留任京都。
因而,鄭懷恩滿懷期待上任,卻不想,抵達後,才意識到,臨城水深。
作為司庫官,品級雖不高,但位置關鍵,很快有人打出糖衣炮彈,然而,鄭懷恩對此一概不理。
他很清楚,作為外來的官員,他能依靠的,只有皇帝,他之所以能從村童成為官員,皆拜皇恩所賜……
況且一旦同流合汙,被發現,非但前途盡毀,一家老小的性命,也將不保——這種外派的官員,家眷往往會被遷去京都生活,也是慣例了。
如是這般,見鄭懷恩“守身如玉”,軍中勢力放棄腐蝕,改為架空。
名為司庫,可他對軍中倉庫的掌控力,卻很低,最早的兩年,甚至完全插不進手。
好在,鄭懷恩終究還是有才能的,經過了五年的耕耘,逐漸掌握了一部分權力,也是在這個過程中,他發現,軍中有許多見不得光的生意。
為了自保,也為了積累功勞,早日調回京都,他不聲不響,開始暗中蒐集證據。
可是,隨著調查的深入,逐漸揭開的黑暗,令他愈發恐懼起來,以至於,不敢再繼續查。
而最讓他緊張的,是他感覺,自己被某些人盯上了。
在意識到這點後,鄭懷恩陷入了極大的恐懼中,他開始整夜失眠,用讀書和作畫來平復心緒。
但是,那種危機感,卻愈發強烈。
終於,鄭懷恩決定不能再坐以待斃,他要立功,檢舉,將手裡的證據呈送給皇帝,從而離開這個地方。
但是,如何將東西送出去,是個大麻煩,他發現,自己傳出去的信、託人寄送出的物品,都會受到審查。
更不要說逃走……那隻會引來死亡。
同時,他也缺乏信得過的人,去幫忙做這件事。
於是,思前想後,他決定冒險,要家人來取。
作為文人,鄭懷恩精通書畫,文字遊戲,他透過幾封看似尋常的家書,隱晦提起,讓學武的小兒子來臨城。
並約定,在一座他暗中購得的小樓中見面,由小兒子,將證據送回去。
……
……
“等等,”齊平突然打斷鄭雲的敘述,目光灼灼,道:
“所以,你在一個月前,收到了鄭司庫的書信,才乘上車隊?這麼巧?與我一起?”
對於偵探來說,任何巧合,都值得警惕。
鄭雲點頭,又搖頭,說:
“我起初,也覺得巧合,包括在路上,我一直在觀察你們,還有那山匪襲來時,我當時很怕,是來抓我的……呵,您或許覺得我杞人憂天,但我當時,的確擔憂過。”
怪不得……這可以解釋,為啥當時這貨反應怪異……齊平點頭。
鄭雲道:
“另外,我收到信的時候,要更早些,大概一個半月前,不過,我要動身時,京都出現雷光,都城封鎖,只好延遲了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