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元春頷首:
“聰明,就是這個道理。你以為,為何偏要湊足三宗罪名?
這三宗罪裡,核心指控是第二條,而所謂反詩,是個襯托,想以此加大陛下對你的疑心,可真正的目的,在於第三條……
也就是,證明是你殺死了陳萬安。”
他嘆息道:
“這是很聰明的一手棋,若陛下與滿朝文武,對你起了疑心,認為陳萬安可能是你殺的,那左都御史就乾淨了……
而即便失敗,都察院也沒有任何損失。
這幫人本來就是言官,朝廷律法,鼓勵言官奏報,即便調查後,證實你是清白的,憑藉御史的身份,陛下也不會懲罰他們……”
齊平恍然大悟。
他之前,的確沒太往這方面想。
倒不是智商不夠,而是缺乏經驗,對於朝堂上的爭鬥,一時轉不過彎來。
如今,杜元春替他梳理了下,才看懂。
“可這對我眼下的困境沒啥用吧,除非我能讓都察院的人閉嘴,可這樣也沒用,事情已經發生了。”齊平皺眉。
杜元春笑道:“所以,你要在意的,也不是他們,而是陛下的想法。”
“陛下?”
“沒錯,楮知行……或者說都察院的人攻勢雖猛,但手中卻沒有切實的證據,所以才會牽強附會,說你寫反詩……真正的意圖,是讓陛下對你起疑。
只要陛下不信你,要查你,你就必須想法子證明清白,而反過來,若陛下信任你,那麼,這幫人說破天,也沒有任何用處。”
杜元春說的口渴,很想喝杯茶,可惜沒有。
齊平問道:“可陛下如何肯信我?若是信我,豈會把我丟進詔獄調查?”
他對於那位素未謀面的帝王,保持著十足的敬畏。
杜元春搖頭笑道:“不,你說錯了,其實陛下很相信你。”
“啊?”齊平茫然。
說起這個,杜元春也有些不解,說道:
“恩……早朝後,陛下單獨留下了我,與我說了一些話……大體意思,是相信你是無辜的,雖然我也不大明白,為何會這樣。
也許,是因為你過往立過的功,又或者,陛下掌握了一些我不曾知曉的情報……”
杜元春解釋道:
“總之,陛下認為你是無辜的。也許他從首座處知曉過你的事,最差的情況,只要陛下修書一封,向道院詢問此事,也便知真偽,並不一定要誰出面作證。”
齊平聽糊塗了:
“等等……師兄你讓我捋一捋……照你的說法,此案沒有實證,全看陛下心意,而他又是信賴我的,那為啥要下令抓我?”
這邏輯不通啊。
你若信我,直接別搭理那御史不就好了……難道,是走個過場?裝個樣子?
杜元春笑道:“因為陛下另有安排。”
齊平皺眉:“師兄你別繞彎子,直說。”
杜元春無奈道:
“好吧,陛下的意思是,他覺得此案並沒有表面那麼簡單,表面看上去,是楮知行嫉恨你,都察院借題發揮,才有了這樁事。
但陛下懷疑,這背後,存在推手,那楮知行有可能是被人推到前臺的棋子,目的,便是為了除掉你。”
這……齊平眯了眯眼,說道:
“師兄的意思是,懷疑是官銀案背後之人,或者說,殺死陳萬安的人,在佈局?”
“沒錯,”杜元春神情嚴肅起來:
“從皇陵案,到西北案,再到官銀劫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