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鏗”的一聲,矛頭竟然被阻隔在外。
細細一看,原來張遼軍騎兵所著甲衣,尋常位置是編制的魚鱗甲,但在胸口位置,有一片整塊的甲,韓當原以為是薄薄的鐵皮,沒想到以他大部分力氣的一擊,竟然未能穿透。
這是實打實的重甲。
韓當心道不好,如此騎兵相沖,便是依靠衝鋒之力,或貫穿其甲,或直接將其杵落下馬,而在自己手中,一擊一刺,這名騎兵竟然還好好的,而且還打算反擊。
渤海王騎兵的裝備,太過精良,而且其戰馬之上,似乎不止是韁繩和坐墊,而是另一種更加複雜的輔助乘騎的工具,這使得馬上騎士,穩固異常。
韓當一怒,收回尖矛,再度一擊拍打在其脖頸之上,巨大的衝擊直接使其失了神志,墜與馬下。
韓當這才有空觀察戰場,四下一看,果然如他擔心的,己方兵馬的傷亡,大大超過對方,這無關驍勇,無關士氣,這是擺在眼前的,軍備差距。
四面披掛的戰馬,新型乘騎工具,近乎無懈可擊的騎兵護具,重重差距,使得雙方的傷亡開始快速拉開,韓當原以為,渤海王所向披靡,百戰百勝,靠的是一支悍不畏死的軍隊,這一點,與主公的常勝,或許有些類似,因為孫堅每每能身先士卒。
然而今日一戰,韓當便顛覆了自己的認知,渤海王兵馬靠的,根本不是什麼無畏和士氣,而是更加精良的裝備。
孫堅軍的裝備,脫胎於袁術軍,最常見的,仍是漢制甲衣,這種甲衣通常只能防禦一些割傷,卻非常害怕騎兵刺激,今日一戰,韓當見識到了不怕刺擊的鎧甲。
就在韓當想著該如何挽回頹勢之時,一聲大喝傳來。
“來試試我家主公的大槊!”
韓當本能覺得一陣危機,當即揮矛格擋,“鐺”的一聲,兩樣兵器自顧搬開,周泰雙手一壓,生生將鐵槊改變方向,將之頓住,同時改劈為刺,直襲韓當。
韓當心頭警鈴大作,連忙伏下身子,一勒馬韁,令戰馬生生改變了自己的位置,使得周泰那一擊落空。
勒馬站定,韓當一見襲擊者,乃是一渣須壯漢,所騎之馬,所用之兵器,皆與騎兵不同,但看上去,卻更好。
這便是敵將?韓當一想,此戰不宜拖延,而且與渤海王軍硬碰的話,自然會損失不小,電光火石之間,韓當一咬牙,再度險險的避開數道襲擊。
看著光避不回擊的韓當,周泰也隱約猜到了對方的擔憂,顯然是在戰鬥之中,發現了兩軍差距,打算引兵離開,故而不與周泰周旋。
認清對方用意之後的周泰,則更加得勢不饒人,鐵槊如龍,一擊擊揮出,便是殺不到韓當,卻身旁將士,卻是跟著倒了血黴。
韓當一咬牙,不甘下令:“速速撤離!”
光靠一點人數優勢,未必能真正與敵相拼,這種不對等的戰鬥,令韓當想起了昔日平黃巾時,因為他們所著乃是漢家兵甲,而黃巾所著,不過破衣爛衫。
所以無論黃巾有多少人,他們都勝券在握的殺上去,每每可以以少勝多,到後來的荊南反叛,蠻族作亂,皆如是。
或許,正是這種一次次勇敢無畏的衝殺,且獲勝,讓孫堅軍獲得一種特質,那便是敢打敢拼,然而今日,這種優良的戰鬥特質,卻被渤海王的兵馬,以另一種難以置信的方式,擊得粉碎。
此戰不僅僅是失利,恐怕次子以後的戰鬥,軍中將士聞渤海王之名而心生畏懼,就似畏懼一個不可戰勝的強敵,這種心魔一旦種下,便很難驅散。
然此時卻別無他法,韓當遊走軍中,偶爾還出手替將士擋下攻擊,周泰一直緊追不捨,卻也難和韓當一較高下。
而此時的朱治,更是在接到韓當命令之後,跑在前頭,跑著跑著,數刻時間之後,朱治忽然瞧見前方正有一騎迎面而來,樣貌十分熟悉。
少主?
他不是應該數個個時辰之後,趕到麼。
看著孫策孤騎奔來,朱治當即明白,孫策是拋下了兵馬,沒有等待他們一起渡過河,便自行前來了。
朱治旋即大喜,連忙喊道:“伯符!伯符!”
孫策後背一杆長槍,馭馬直驅,見到朱治領兵南奔,方才覺得不對。
“朱叔叔,發生何事了?”
“我軍進兵南昌途中,與渤海王騎兵遭遇,不敵,是故敗下陣來,如今對方正在追擊。”朱治道。
“韓叔叔呢?”孫策問道。
“他領兵殿後,還在節節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