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酥師父卻說:「不必害羞,師父也是過來人。再說我們鍾台山又不是戒律清規的寺廟,你們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難免衝動些。」
我:「……」
紅酥師父又看了我一眼,說道:「只是,此事萬萬不可讓皇帝知道。」
這幹皇帝什麼事?想起從此落下殘疾的六師兄,我眉一擰,當著眾人的面冷聲道:「我和皇帝之間什麼事情都沒有,而且就算我真的喜歡誰,他也管不著!」
上一秒還在笑盈盈的紅酥師父忽然臉色煞白,她僵硬地撐著桌角從椅子上站起來,又驀地跪到地上。
我正疑惑,背後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鍾台山今日好熱鬧。」
皇帝一邊解下身上的披肩交給隨行的奴才,一邊緩步走進屋。
他穿了一件月白風清的錦衣,沒了龍袍加身,皇帝比在宮中時看起來更像一位溫潤矜貴的公子。
但此刻,這位公子在生氣。
他的臉色泛青,眼眸冰寒。不再掩飾的陰戾肆無忌憚地堆積在眉間。
我終於明白,為何大師父有次醉酒,會稱當今聖上為玉面修羅。
「桑桑,這可是朕頭一回為了想見一個人而出宮。」
恍神間,皇帝已走到我面前。指節分明的手帶著刺骨的寒意箍上我的手腕。
我毫不留情地掙脫掉。
皇帝搓了搓手掌,湊近我笑道:「那晚,你說要舞花刀給朕看。此話還算數嗎?」
「那晚皇上不是也說會放我走,難道不想算數了?」
我冷眼迎上他的目光。
皇帝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在消失。
他說:「桑桑,你很好。」
皇帝轉身拂袍落座,紅酥師父趕緊遞上茶盞。他低頭喝茶間,視線已鎖住一旁的葉湛。
「勾引桑桑的那個小師弟便是你吧。」皇帝吹了吹泡開的茶芽,嘴角噙著一抹譏諷的笑:「確實生了一副好皮囊。」
我印象中,這是葉湛第一次見到皇帝,總以為他會戰戰兢兢。
可此刻,葉湛卻面色平淡。他毫無畏懼地直視皇帝,一邊眉毛甚至漠然地揚了揚。
一句「皇上謬讚」不鹹不淡地自葉湛口中吐出,我擔憂地轉頭看向他。
葉湛亦在看我,並朝我眨了眨眼睛。回頭又不知死活地補了一句:「師姐她也常常說我長得好看。」
「……」皇帝咬著牙,眼中慍色漸濃,那隻搖搖欲墜的茶盞被砰地一聲丟回桌子。
滿屋子的人跪了一地,只剩下我和葉湛二人還站著。
皇帝忽然笑了起來,側首問身邊的奴才:「朕記得長公主最喜歡豢養面首。前幾日公主是不是還向朕討要過年輕貌美的奴才?」
「回皇上,若是能將眼前這位公子賜給公主殿下,殿下一定會很高興。」
「胡言。這位可是桑桑的師弟。朕若真的這麼做了,桑桑豈不是要怪罪朕。」
我的胃翻江倒海的噁心,這主僕二人的對話將陰陽怪氣演繹的極致。
我緊握拳頭,指骨泛白。
他欣賞著我的震怒,陰測測地調轉話題,笑的曖昧:「畢竟朕此次跋山涉水,是為了奪得美人心。桑桑啊,今晚能不能到朕身邊,再給朕講講這山中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