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道士都沒有走,也在花家住了下來。
秋風習習,天上的月正圓。
風無痕等不少客人都在院中坐了下來。
木道人搬了把椅子,還抓著一個酒壺來到風無痕身邊坐了下來,笑著道:“貧道還以為見不到秋公子了。”
風無痕笑了笑,抓起身前木案上的一塊餅,一邊吃著一邊道:“前輩是否認為我會變成葉孤城那種模樣?”
木道人點頭,道:“高處不勝寒,你擊敗了葉孤城,就註定已屹立在劍道頂峰,有這種轉變並不算奇怪,古往今來有不少人是這個樣子的。”
木道人沒有說話,古往今來這樣的人實在不少,而且並非一定學劍。
風無痕自是理解木道人的意思。
一個人問鼎巔峰,俯瞰一切的心態,自然是不一樣的。正如同一個人成了天子,就註定會變成孤家寡人一般,那一種寂寞孤獨之感,就已深入骨髓,難以擺脫。
“風無痕是風無痕,葉孤城是葉孤城,我註定不會變成葉孤城。”風無痕道:“無論如何都不會變。”
木道人若有深意說了一句話,道:“無論風無痕也好,葉孤城也罷,可畢竟是劍客,而劍客本就是孤獨的。”
風無痕不得不承認,忽然問道:“前輩呢?前輩一身劍術可以說超凡入聖,豈非也是孤獨的?”
木道人忍不住追憶過往,嘆了口氣道:“過往的木道人卻是如此,一劍在手,縱橫天下,可如今的木道人已並非昔日的劍客了,在我的心中已有許多東西比劍還要更重要。”
風無痕眼中閃過精芒,道:“但前輩並未忘記劍,也並沒有放棄劍。”
木道人沉默。
沉默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不知道。
木道人不知道他是否放棄了劍。
風無痕微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是江湖人的無奈,而劍客的無奈在於,一旦成為劍客,此生就註定是劍客,縱然放下了劍,卻也註定會抓起劍,這正是劍客的宿命。”
木道人狠狠灌了口酒,喃喃自語道:“或許有朝一日貧道會提起劍,或許永遠都不會。”
風無痕嘆息道:“希望有朝一日能見識前輩的劍法,江湖傳言,前輩劍法冠絕天下,若無緣一見,實在遺憾。”
木道人笑了笑道:“或許有機會,不過在你此之前,你必定要也我對弈一局。”
“哦?”
“想看我的劍,就必須先與我下棋。”木道人悠然道:“縱然比劍敗了,自然下棋我必定會贏,一輸一贏,也不算敗。”
風無痕灑然一笑道:“想不到前輩居然也如此好勝?”
木道人悠然道:“古往今來又有幾人能看得穿勝負呢?若看得穿,那也就不是人,而是仙神了。”
這句話似在對風無痕說,也似在對自己說。
木道人又想起了許多事情。
有些事情他本不願意想,可偏偏忍不住去想。
自從月圓之夜,紫金之巔決戰以後,木道人發現他想得更多了,甚至於有幾次忍不住要拔出那口隨他轉戰天下三十年的佩劍。
有時候木道人自己也在想:是否自己這一生都已放不下劍了。是否自己註定要提起劍。
第二百四十五章、木道人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