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士說道:“這川間育金石,順水長漫步是說河中有一塊金石,不知何處生,就連天上的神明都想目睹其風采,可見此乃奇石。此石順水行到公子面前,自當拾取來放在庭院中。”
奇石,莫非是說女媧所煉的那塊通靈寶玉?
只聽張道士接著說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乃是求仙人從天而降。若有仙人敲門而至,用這奇石換一段仙緣,豈不妙哉?”
以奇石換仙緣?
賈瑞喃喃自語,仔細咀嚼著張道士所解籤文的含義,正有些出神間,忽聽殿後一聲呼斥,“老張,今天的齋菜又燉糊了。咦?你又在這替人胡亂解籤騙錢,我這就稟報師父去。”
道袍上全是油垢的張道士連忙放下手中的竹籤,朝著賈瑞訕訕一笑,一溜煙地朝殿後跑去。
賈瑞神情古怪地瞧著張道士倉皇逃竄的背影,心中暗罵了一聲,搖了搖頭正要降竹籤放回籤筒當中。
忽聽一旁有人說道:“公子且慢,可否讓貧道替你解一解籤文?”
賈瑞轉頭看時,只見一中年道士站在身旁,青袍竹冠,烏衲芒鞋,面上還掛著些許笑容。
“不必了,沒帶錢。”
賈瑞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將竹籤插回籤筒當中,放置在香案上。中年道士有些尷尬地收起笑容,問道:“公子此來,是尋寧國公府賈敬居士的吧?”
“你怎麼知道?”
賈瑞有些好奇地問道,那中年道士說道:“前些年賈敬居士壽辰,眾人來觀中祝酒,貧道曾見過公子幾面。何況蔽觀簡陋,向無大香客來此供奉,如公子這般人中俊傑自然是賈族中人,到此來自然是尋賈敬居士的。”
賈瑞笑道:“道長果真慧眼如炬,卻不知伯父此時是否得閒?”
中年道士道:“方才觀中諸道在後堂打坐修行,剛結束不久,賈居士此刻該當無事,公子可去後堂拜見。只是有一事,不知貧道當講不當講?”
賈瑞奇道:“有什麼事,道長請講。”
中年道士說道:“賈居士此時,心中正有些不快。公子此去,恐怕正觸上他的黴頭。”
“哦,不知伯父為何事不快啊?”
中年道士沉吟片刻後,緩緩說道:“賈居士苦心孤詣,一心要成就莫大功德。前日賈居士壽辰時,曾命寧府珍大爺依照昔年手抄本印一萬篇《陰騭文》散於眾人。珍大爺事務繁重,可能一時忘了,於是惹得賈居士心中頗不自在。”
賈瑞知道,道士口中的珍大爺就是目前賈府長房長孫,現任族長賈珍。而所謂依昔年手抄本印《陰騭文》的事情,賈瑞也依稀記得,是說賈敬自以為飛昇在即,不願家人來觀中為他磕頭祝壽,只命賈珍依照往年賈敬手抄的陰騭文筆跡,再印刷一萬張發給百姓。
沒想到賈珍竟未聽他父親的話,將這件事給拋諸腦後。賈瑞聽得皺了皺眉,朝著中年道士一揖,說道:“無妨,請道長帶我去見大伯父,我自有話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