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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子安行 第十章 延城兵變

白月兒淡淡說道:“姓殷的你可真要臉。”

殷子安腦袋一歪:“你說我要臉,那就是說我不要臉了,此話怎講,我怎麼個不要臉?”

“你白日裡跟那個死魚臉的女人說我叫無理,是當我耳聾眼瞎不成?”

“哪有,哪有,這事出突然,我這不得臨時編造一個姓名,好叫人信服不是?”

“你要是給自己取個殷無恥也很是貼切。”

“我是不介意你這麼叫的,咱自家丫頭,叫我相公都成。”

白月兒只得以一個咬牙切齒的滾字結尾。

二人不再說話,殷子安添了燈油,從懷裡掏出一本書來,這倒是讓白月兒頗為驚訝,世子殿下什麼脾氣她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轉性開始學那些窮酸儒生開始讀那聖人書了?

不過礙於剛才沒給他一個好臉色,白月兒也不好直接詢問,誰讓他白日裡口無遮攔的?只得自己偏頭看去,隱約見得那書頁上密密麻麻畫著些小人,其間不過寥寥幾個小字。白月兒恥笑一聲,這怕不是在哪個路邊撿到的前朝話本,世子殿下的這點出息,唉。

“你不回自己屋去?”白月兒問道。

“今天下午我的那些手段恐難服眾,我生怕這白家還有幾個性情乖張的弟子還見不得你我二人,到時候趁夜裡對你下手,我又找誰治你去?”

“那你就一直在此守著?”

“等你能從那床上爬起來了我就不用管你了,你那一手飛花捻葉的本事,再來一百個白家弟子都不夠你殺的。”

白月兒輕笑一聲,說道:“你不是好奇我的功夫是在哪學的嗎?”

“不想知道了,上次問你你就給我中了個白微刺的毒,我再問一遍你豈不是屍骨無存了?”

白月兒真想拿身後的玉枕砸死殷子安:“就你話多!”

二人又沉默了許久,白月兒手指攥著衣角,輕聲說道:“薊北軒一事,有勞你了。”

殷子安扭過頭來,神情驚訝,繼而突然站起身來,將白月兒結結實實嚇了一跳。

“喲喲喲,我可沒聽錯吧,咱這不可一世的白衣丫頭方才是給在下道謝了?”

白月兒隨即罵道:“你再多說一句,我好了第一個戳死你!”

殷子安悻悻坐回位置上,臉上卻是帶著一絲笑意:“這才對嘛……”

殷子安繼續說道:“其實我也不怪你,也不覺得女人罵街就是下作。反過來想,要是我娘為了救一個沒心沒肺的小子去死,我說不定也得罵他一輩子。你說憑什麼?十年前那個世道,人命值得幾兩銀子?將軍守城,烹子殺妻,憑什麼你就得被人拿命去堆一條生路出來?延城兵變,滿城鎬素,一個手無寸鐵的十歲孩童,早該死上千百回,可他就偏偏活到了現在,你說這世道,叫人如何是好?”

白月兒側過臉說道:“你可還記得那時帶你出城的人。”

“我孃的弟子,名叫陳九。”

“她可還活著?”

殷子安搖頭道:“不知。”

白月兒深吸一氣,捲起被褥翻身躺下,背對著殷子安,彷彿入睡。

殷子安依舊坐在原地看書,片刻之後,只聽得床上的白月兒輕聲開口道:“陳九是我師姐。當年殷將軍起兵延城,我師父帶著師姐從薊北趕到交州,我則留在了燕州塞外。聽聞延城兵變,滿城軍民十不存一,我連夜從燕州趕來,只聽到了師父的死訊和師姐下落不明的訊息。”

“我知道,那時天下已是大勢所趨,大梁滅國只在旦夕,一個延城兵變就算殺光了全城的人,還能阻止這大勢不成?我後來想清楚了,延城兵變要殺的其實只有你殷子安一人而已,我那時就在想,殷子安你要是死在了延城該多好,師父也許還能再回到塞外,師姐也不必流亡他鄉。”

殷子安聽罷沒有抬頭,只是簡簡單單的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