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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天下潮 第六十七章 單刀進槍(一)

廣庭湖畔,那問劍場上已是遍地亂石,劍痕密佈,溝壑之間三道人影鼎足而立。

白鈺手持泛著白光的玉劍,同時面對孫家大長老孫興樘與那姓杜的江湖人士,看似以一敵二的局面,白鈺卻是不退反進,將腳下巨石踏出一道裂痕,隨之身形向著右側迅速移動。

那本名叫作杜雲的男子先前被殷子安一劍斬去一臂,本就元氣大傷,當下面對白鈺緊隨而來的凌厲攻勢只得節節敗退,放出一個空擋好讓那孫興樘從側面殺來,面對孫興樘那綿延不絕的三千銀絲,白鈺手起一劍,將那氣機暫且逼退,隨即身形化作一線,繼續向著斷臂男子衝來。

杜雲行走江湖數十載,身無掛礙,更無人情計較,只做了半輩子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刀口子勾當,在武道一途磕磕碰碰,但也算有氣運傍身,鄰近花甲之年摸到了守定的門檻,從此算是在這江湖之中有了一分立足的名聲。來到交州後,經幾位江湖老友的引薦,杜雲也順理成章地在這玉嵐山掛了個客卿長老的名頭,在這江湖上也算有了一個叫得出口的名號,本想從此告別那見血的江湖,專注那養身之法,沒成想入了守定的第一戰便被人斬去一隻手臂。

黃沙劍影之中,杜雲看著那年紀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後生,卻是即驚又怕,慌忙逃竄之間,杜雲揮動氣機與那白鈺手中長劍糾纏一處,卻因一臂後繼無力,迅速落了下風。杜雲心知這玉嵐山客卿長老的名號定是不比自己這條老命金貴,於是幾番試手之後,杜雲見那孫興樘始終未出全力,想來是要坐收那漁翁之利,遂下定決心,催動氣機,企圖遁走。

這時只見得周圍無數碎石拔地而起,憑空懸停。白鈺一劍將那面前的碎石盪開,杜雲當即意識到這是孫興樘企圖將自己困斃於此,於是轉身看向那孫興樘,正欲破口大罵,後者卻率先開口說道:“杜兄且在這石陣當中拖住這小子一炷香的時間,屆時老夫自會擒他。”

“老匹夫說得輕巧!”

孫興樘一番話說畢,杜雲雖是萬般不願,卻也沒了臨陣脫逃的藉口,都說人活一口氣,杜雲在向著陣外大罵一聲後也只得倉促應戰,可面對著白鈺那驟雨般的攻勢,要堅持著一炷香的時間又談何容易?

白鈺劍身一立,又是一道劍氣橫生,在這石陣當中如同蛟龍出海。

……

“一炷香時間……你可聽到了?”

在那看臺之上,事不關己的南平王爺撫著身旁的刀鞘,輕聲問了一句。

離蘇的目光轉向孫興樘,作為玉嵐山大長老,此時的他周身的衣袍已被劍氣割爛了幾處,整個人的儀態也說不上悠然自得。

“據傳孫興樘這人入守定之後周身氣機化形為絲,剛柔並濟,在摒棄了玉嵐山的原有功法後,更顯其氣機非凡,可控一方天地,如絲如縷,借力打力,雖遠不及武當太極玄妙,倒也算是另闢蹊徑,自成一派。可要說一炷香時間,恐怕孫興樘是想結陣困斃二人,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了。”

離蘇說著,突然目光一凝,如臨大敵一般看向一旁。

“離將軍真知灼見,不愧槍聖之名。”

只見一襲紅袍毫無徵兆地出現在南平王所在的高臺之上,當世武榜第二的慕軒搖曳身姿走到那劉瑾身邊,南平王抬手示意離蘇不得妄動,後者遂攥緊手中白蠟梅,目光緊隨著紅衣女子周身上下的每一個動作。

“離將軍這雙眼真是看得本尊渾身不自在。”

“末將職責所在。這廣庭湖畔人多眼雜,還請閣主自重。”

慕軒媚笑一聲:“這自不自重的,本尊自有分寸,無需將軍指教。”

這邊話語方落,離蘇手中白蠟梅的槍尖一轉,手握槍尾向前遞出,憑空擊出金石之聲,遂槍身一橫,擋在劉瑾與那紅衣女子中間。

離蘇抬手一握,將兩枚打落的黑白子捏在手中。

慕軒雙手攤開,半倚在那龍頭扶手上,笑道:“本座手無寸鐵,答應過你不會傷及王爺半分,只是保不準手下人心癢,想與你這天下第五的槍聖試手。”

這時慕軒身後現出一手持摺扇的布衣書生,後者收起摺扇微微一笑,走到離蘇身前五步開外,拱手作揖:“太棋府接不歸,拜見離將軍。”

離蘇雙眼微眯,冷笑一聲:“接不歸……怎麼,如今就連太棋府也淪為風凌閣麾下的鷹犬了?”

接不歸苦笑一聲,沒有回應,只是搖了搖頭,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離蘇長槍傍身,紋絲不動。

“去吧。”南平王劉瑾突然開口道。

離蘇側身用餘光看了一眼身後的王爺,吃定其心思後,只好揮槍出陣。那紅衣女子盈盈一笑,目送二人離去。

南平王苦笑一聲,這接不歸師出太棋府,曾高居前朝武榜前列,若是這風凌閣真有心圖謀自己,就憑離蘇一人又如何擋得住這新舊兩位武榜高手的合力?雖說這慕軒有言在先不會動自己半分,可這誰知這魔頭口中有幾句真假,當下劉瑾只求若是動起手來,自己身後那千餘素王甲可拖延這魔頭片刻。

“閒來無事,王爺你我二人打個賭如何?”

劉瑾故作輕巧,一笑道:“但說無妨。”

“就賭這一炷香後,這場上還能站著幾人。”

話音方落,一道罡風襲來,揚起一陣風沙,吹得二人雙目難睜。

“這多沒意思,不妨猜一炷香後,這看臺之上還能有幾人站著?”

罡風漸息,劉瑾睜開雙眼,只見得不知何時自己面前又出現一名黑袍男子,與那紅衣女子一左一右分立兩側。

“小侄拜見叔叔。”殷子安面向劉瑾拱手道。

劉瑾擠出一個笑容,揮手道:“侄兒免禮,免禮。”

“秦王世子殿下。”紅衣慕軒看向那黑袍男子輕笑道。

“小紅姑娘。”殷子安也笑道,“幾日不見,又或是該喊你,閣主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