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偉同在狼居胥山逗留了幾天,緬懷先輩壯志的同時,劃出來一片區域,讓隨軍政務官組織人手修築城池。
新城名為冠軍城,毗鄰北海,工業價值不高,卻適合觀光旅遊。
大乾這幾年發展迅猛,百姓手中的閒錢越來越多,若是在故宋時期,百姓們的第一選擇必然是購田置產,可大乾的土地皆歸皇帝,老百姓想買也買不到,只能眼睜睜看著手裡的錢一天天貶值。
政務府在拉動內需的報告之中,一再強調創新的同時,鼓勵民間商賈發展民用科技產品,留影機的出現,無形之中推動了旅遊產業的發展。
再加上國人的尚武日趨高漲,有兩個閒錢就想體驗一把仗劍天涯的豪情,許多昔日的綠林豪傑紛紛重立山門,不是為了攔路打劫,而是為了接待全國各地的“俠客”。
振武六年四月,皇家軍團偵查小隊終於在北海西北角的區域,發現了逃遁的蒙哥大軍。
遁入大漠之前,蒙哥的能戰之兵還有二十多萬,他又以汗王的名義,從西域各個部落調集了十餘萬蒙古勇士,以及三十多萬僕從軍。
但隨著大乾皇家軍團的步步緊逼,他手底下的勇士毫無還手之機,每一天都在減少,那些僕從軍更是一觸即潰。
時至今日,他身邊僅剩十來萬人口,而這十來萬人之中,至少有一半是他在草原上裹挾的普通牧民。
遊牧民族天然就有一種強者崇拜的心理,就如鐵木真統一草原之時,那些被征服的部落,往往並不覺得是種恥辱,反而會因為能夠加入到鐵木真麾下而感到榮幸,只因強大的首領會帶領他們掠奪到更多的資源。
同樣的,他們對待失敗者,也像狼群對待戰敗的狼王,沒有誰會聽從老狼王的號令,更不會有誰會替他報仇。
蒙哥的處境正如戰敗的那匹頭狼,西域各部的蒙古人不再遵從他命令,也不肯接納他這位昔日的大汗。
金帳外,九斿白纛高聳,蘇魯定矛頭仍舊鋒利,金帳之內,卻是另一番氛圍。
五十七歲的蒙哥比歷史上多活了七年,也受了七年的罪,此時看上去,哪還有襄陽城外的那股子銳氣,活脫脫就是個七十多的老牧民。
“昨日有牧民來報,發現了乾國的軍隊正在渡海,大夥兒有什麼想說的?”
本該開創大元帝國的忽必烈,充耳不聞蒙哥的問話,一個勁往嘴裡灌著烈酒,其他的將領也都耷拉著腦袋,眼中沒有一絲神采。
“大汗,為今之計,唯有帶著族人繼續北遷,穿過這片雪原,就能找到您的那些兄弟們,到時哥哥弟弟們坐在一起好好商量,總能給我們一片放牧的草場。”
蒙哥抬起眼眸,輕聲說道:“伯顏吶,當初你說南人孱弱,經不住草原上的嚴寒,可他們卻一路追擊,在草原築城建寨,斷了我蒙古的根基,事到如今,你還讓我們北逃,難道就不擔心他們繼續追擊麼?”
伯顏垂下腦袋,無言以對。
“國師。”蒙哥轉向金輪國師,說道:“那日在襄陽城下,那郭破虜孤身入營,以他的武力足可挾持本汗,逼迫本汗退兵,如今你已功力大進,是否能夠效仿其昔日之舉?”
金輪國師搖頭道:“若是單打獨鬥,老衲有把握生擒住對方,只是乾軍火器威力兇猛,實在難以靠近。”
蒙哥嘆息一聲,還欲在說些什麼,卻見帳內的眾將一個個側頭閉目,似乎在傾聽什麼,他起身走到金帳門口,撩開厚厚的毛氈,只聽呼呼的夜風之中夾著一曲悲愴蒼涼的歌聲。
“蘇咪呵嘚裡格叻,噔咕嘎昂嫋嫋噠,蘇蘇吭吶額力啃,額吉呢嗚嘟嘟噥……”
翻譯成漢話就是:朦朧的迷霧中照著光芒,祈禱的時候想起母親,向蒼天獻奶等著兒子……
這歌聲的旋律簡單,詞意卻直指靈魂,尤其在這個特殊的時期,立刻引起了大營之內的蒙古人共鳴,許多人也不自覺地跟著低聲吟唱起來,轉眼間便傳遍整個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