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偉同知道四目道長這人最愛說反話,也懶得跟他多費口舌,一門心思關注著屋子裡的動靜。
二樓的打鬥聲沒有持續多久,就見一個女人撞破窗戶飛了出來,陳偉同認出那身影正是剛進院子時,跟他對視的那個女僕。
他想也沒想,徑自揮出兩道劍氣,不等那女僕落地,就將它分成了幾段,黑色的汙血灑在花圃裡,灼得花瓣枝葉滋滋作響。
不待眾人反應過來,又有一道身影掠下陽臺,正是龍大帥的夫人,挺著個大肚子的米其蓮。
“大家小心,她被邪嬰操控了!”九叔一遍提醒,一遍從二樓躍下。
邪嬰對著在場之人一陣張牙舞爪,嘴裡含糊不清,仔細分辨才知道他說的是“我要殺了你們”。
“小兔崽子還反了天了。”四目道長離它最近,桃木劍順手一刺,帶著陽火的符籙打在邪嬰身上,疼的它吱哇亂叫。
“你去死。”邪嬰惡狠狠咒罵了句,張嘴吐出一道陰雷。
這種陰雷對肉身的傷害不大,專門攻擊神魂,可也要分清物件,四目道長的請神術就是仗著神魂強大才有求必應,邪嬰的陰雷落在他身上,就像給他撓癢癢似的,半點作用也起不到。
邪嬰在屋子裡就被九叔按在地上一頓猛揍,最拿手的本事又被人輕鬆化解,嚇得轉頭就想要往院子外逃去。
恰在這時,千鶴道長與麻麻地兩人匆匆趕來,一見飛奔而來的靈嬰,當下掏出符紙、舉起木劍迎面而上。
邪嬰又捱了兩記重擊,嗚哇痛哭一聲,縮排了米其蓮體內孕育的嬰孩之中。
“疼……”米其蓮恢復神智,當即抱住了肚子,“我怕是,要生了……”
“蓮妹,忍一忍!”
九叔幾個箭步衝到近前,蹲在米其蓮身旁,咬破中指在她肚皮上畫下一道血符,隨後手掐印訣,要將邪嬰從米其蓮肚子裡逼出來。
怎料那邪嬰的靈體跟泥鰍似的,剛露出半個腦袋,九叔伸手一抓,便又立刻縮了回去。
“啊……”米其蓮肚子裡的胎兒肉眼可見的翻滾起來,肚皮上的青筋也一陣陣暴起。疼的她忍不住痛撥出聲。
“師兄,讓我動手吧。”四目道長此刻也到了近前,“小畜生找不到產道,想要破開她的肚皮出來,不如給她個痛快……”說話間,四目道長已經舉起桃木劍,就要刺向米其蓮的肚子。
“住手,小四眼,你敢傷害我老婆,我一定槍斃了你。”龍大帥舉著槍,連滾帶爬地衝向四目道長,倏然之間,他眼前彷彿閃過一團花簇,等到他反應過來,手裡的強已經讓人給卸了。
“三師兄,你怎麼來了?”千鶴道長往前迎了兩步。
來人身紅綠相間的花布衣裳,手裡捻著蘭花指,走起路來一步一扭,顧盼之間,雙目中的眼白多於眼黑,簡直是將矯揉造作四個字給演活了。
陳偉同沒見過這位師門前輩,卻在第一眼見到她時,就猜出這位三師叔便是一直單戀師父的蔗姑了。
在道門之中,同門女冠不以姐們相稱,難怪幾位師長提到她時,都稱之為師兄弟。
蔗姑沒理會千鶴道長,扭著屁股湊到九叔身前,捏著嗓子叫道:“師兄……”
這一聲長音莫說是九叔,就連陳偉同聽到,都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咳咳……”九叔退後兩步,正色道:“人命關天,有話晚點再說。”
“哦。”蔗姑嘟起嘴,扮了個自認可愛的樣貌。
其實單看眉目,用清秀兩個字來形容這位三師叔,一點都不為過,可壞就壞在她那一身裝扮上,若是洗去臉上厚厚的脂粉,再換身素淨點的衣服,絕對不會比米其蓮差。
還有就是她的動作,只要不那麼裝腔作勢,讓人看得下去,想必九叔一大把年紀,也不會挑三揀四吧。
陳偉同心裡頭一陣胡思亂想,那邊的米其蓮已經漸漸沒有了聲息。
“誒呀,給你機會你不要是吧?”蔗姑將手裡的撥浪鼓一丟,捧出一尊灰色的陶製人偶,隨後手腕一翻,扯起一條兩尺來長的花繩,“吶,最後問你一次,是你自己乖乖的跟我回去,還是讓我抓你回去?”